散布流言、虚张声势或许可行,但能有多大效果?
他将密信仔细收好,走回队伍。部下们都看着他,等待新的指令。
“传令,改变汇合地点,不去三号点了,去南边的鹰嘴崖,那里更隐蔽。”
徐啸岳声音沉稳,心中已有了决断。
“另外,多派几组机灵的夜不收,换便装,向北、向东,尽可能远探。
留意一切非清军旗号的武装队伍,尤其是可能从江西、鄂南方向过来的。若有发现,不要接触,立刻回报!”
他不知道这个任务能否完成,但他必须尝试。
皇帝的策略或许是天马行空,但确实是打破僵局的一线希望。
他不能坐困愁城,等着被屯泰慢慢逼入死角。
也许,在更广阔的战场上,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真的存在着一丝扭转战局的契机。
永州城内,焦琏临时行辕。
夜色已深,焦琏刚刚巡视完城墙,疲惫中带着警惕。
亲兵引着两名风尘仆仆、身着不起眼行商服饰,但眼神锐利、举止干练的男子进入密室。
为首一人验看印信后,出示了盖有皇帝玉玺的密旨和锦衣卫指挥使赵城的令牌。
“锦衣卫指挥佥事陆文渊,奉陛下密旨及指挥使赵大人令,参见焦将军!”陆文渊声音低沉,开门见山。
焦琏仔细验看密旨和令牌,确认无误,心中一震。
皇帝和锦衣卫此刻派人冒险潜入被围的永州,必有极其紧要之事。
“陆佥事不必多礼,陛下有何旨意?可是朝廷援军有消息了?”
焦琏急问。
陆文渊摇头,面色凝重:
“将军,援军尚在筹措。陛下此次派我等前来,是为另一件紧要之事——粮饷。”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朝廷府库已近枯竭,各地粮草征集转运艰难,然这此战非一朝一夕便能打完。
陛下忧虑万分,特下密旨,授权我等,并请将军全力配合,于永州城内及控制区内,紧急筹措钱粮,以解燃眉之急。”
焦琏眉头紧锁:
“筹措?如何筹措?永州被围,百姓困苦,本将早已多次劝捐,所得寥寥……”
“陛下之意,非指向普通百姓。”
陆文渊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乃是那些家资丰厚,却于国难之际囤积居奇、隐匿资产,甚至可能心怀异志的豪强富户。
陛下有言,值此存亡之秋,凡大明子民,不求毁家纾难。但若有人只顾私利,罔顾国难,则朝廷亦不必再顾念其私产。”
他拿出另一份盖有朱由榔私印的简短手谕,上面写着“授权锦衣卫会同当地驻军,查实不法,充公军需,便宜行事”等语。
焦琏瞬间明白了。
这是要他配合锦衣卫,在永州城里“抄家”!
目标就是那些可能藏着大量粮食财物却不肯拿出来的大户。
他并非心慈手软之辈,在桂林就配合过赵城清理地方,深知这些地头蛇的油滑与可恶。
如今永州危急,若真有人囤粮居奇,其心可诛!
“本将明白了。”
焦琏声音冷了下来。
“城中有几家,本将早有怀疑。平日倚仗财势,与官府往来密切,战时却推三阻四。周大富、钱广进、孙德、马定……这几家,府库定然殷实。
只是,若无确凿罪名,恐难以服众,引起城内动荡。”
陆文渊道:
“将军所虑极是。陛下严令,证据确凿为首要。我等潜入数日,已有些许线索,但需军门提供便利,让我等能暗中查访,搜集实据。
一旦握有铁证,诸如‘囤积军需、妨碍战守’、‘散播谣言、动摇军心’,甚至‘通敌嫌疑’,便可雷霆动手。
届时,还需将军派可靠兵马,控制局面,查抄搬运。”
焦琏沉吟片刻,重重点头:
“好!陛下既有明旨,本将自当配合。本将会吩咐下去,给你们方便,城中各处,除军事禁地,皆可暗中查探。
本将的亲兵队,也可调一队听你们调遣,便于行动。
但切记,务必拿到真凭实据,动手要快、要狠、要隐秘!永州城再也经不起内乱了。”
“将军放心,锦衣卫晓得轻重。”
陆文渊拱手,“事不宜迟,我等这便着手。名单上的这几家,会重点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