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李老实毫不犹豫地说,“只要能不再害人,我李老实万死不辞!”
道士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说:“好。你既有此心,贫道便助你一臂之力。今晚子时,月阴最盛,正是那藕精力量最强之时,也是它最虚弱之时。你带我去那片藕塘。”
当晚,月黑风高。道士让村民们远远避开,只带着李老实一人来到藕塘边。塘水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绿光,寂静得令人心慌。
道士从布包里取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以血为墨,迅速画了一道镇妖符,贴在李老实额头上。他说:“此符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妖性,让你保持清醒。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怕。”
说完,道士脱下道袍,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他手持桃木剑,另一只手捏了个剑指,口中念念有词,一步步走向藕塘中心。
就在他脚尖触碰到水面的瞬间,整个藕塘仿佛活了过来!平静的水面突然翻涌起来,一个个水泡从塘底冒出,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水里的淤泥像沸腾了一样,剧烈地搅动着。
“孽畜,还不现形!”道士大喝一声,将桃木剑猛地插入水中。
“轰——!”
一声巨响,藕塘中心冲起一道巨大的水柱,水柱中,一根粗壮无比、通体血红、仿佛由无数人肠缠绕而成的巨型莲藕破水而出!它就是那藕精的本体!那血藕在空中扭动着,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啸,藕身上的每一个孔洞里,都喷射出腥臭的黑色汁液。
“就是它!”李老实指着那根血藕,激动地喊道。
道士面色凝重,他知道,这东西已经成了气候,不好对付。他飞身而起,桃木剑挽了个剑花,直刺血藕的根部。血藕灵活地一扭,躲开了攻击,同时一根藕鞭像钢鞭一样扫向道士。
道士与血藕在半空中缠斗起来。一时间,剑光鞭影,飞沙走石。那血藕的力道大得惊人,每一次抽打都带着呼啸的风声。道士虽然道法高深,但一时间也难以占到上风。
岸上的李老实看得心急如焚,他想帮忙,却被体内的妖气冲得头晕眼花。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冲进藕塘,一把抱住了那根血藕的根部。
“啊——!”
一股灼热的邪恶力量瞬间从血藕传遍李老实全身,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快要被撕裂了。但他死死地抱着不放,用自己凡人的身躯,为道士创造机会。
“道长,快!”
道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口中飞快地念动咒语,将全身的功力都灌注到桃木剑中。桃木剑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仿佛燃烧了起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邪!”
道士大喝一声,手持燃烧的桃木剑,如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了被李老实死死缠住、无法动弹的血藕上!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那根巨大的血藕,从中间被一剑两断!
刹那间,藕塘里所有的水都变成了鲜红色,仿佛瞬间涌出了一整条血河。血水翻滚着,冒着热气,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弥漫开来。
在翻涌的血河中央,一个巨大的东西缓缓浮出水面。那是一个女人的头颅,美艳绝伦,但脸色惨白如纸,双眼圆睁,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她的长发像水草一样在血水中漂浮,正是那修炼千年的藕精的真身。
她死死地盯着李老实,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随即,那颗头颅和血水一起,迅速地腐烂、消散,最后化作一滩黑泥,沉入了塘底。
随着藕精的伏诛,李老实感到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瞬间消失了。他浑身一软,昏了过去。
当李老实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但心里却无比轻松。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恢复了正常,指甲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不再是那个力大无穷的怪物,又变回了那个普普通通的农夫李老实。
那片藕塘,经过一夜血洗,所有的莲藕都腐烂了,塘水也变得浑浊不堪,再也种不出任何东西。道士在离开前,告诉李老实,那藕精的千年怨气已经化解,他体内的妖毒也随着藕精的死亡而根除了。
从此以后,李老实又变回了那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再也没有获得过那种神奇的力量,但他每天都睡得格外安稳。村里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关于那片血藕田和化身为兽的农夫的故事,却在江南水乡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了下来。老人们常常会告诫晚辈: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切莫贪图。有时候,一份平平淡淡的安稳,才是上天最好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