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警局审讯室的秒表(2 / 2)

“具体是谁逼你?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九年前……冬天……特别冷……我哥出车祸前三天……他们在医院……档案室旁边的休息室堵住我……让我以助理医师的身份……补签一份手术记录……可我……我根本没参与过那台手术……我当时……根本不在现场……”

齐砚舟静静地听着,指尖在岑明远的椅背上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两下,传递着无声的肯定。

很好。药效正在逐渐减退,混乱的思维开始让位于残存的理智和记忆。

警官继续追问,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你是否清楚,这份你签署的手术记录,背后可能牵扯到非法的器官交易链条?”

岑明远用力地摇了摇头,幅度很大:“我不知道……他们当时……只逼我签字……别的什么都没告诉我……后来我害怕出事……就把那份原始病历偷偷藏了起来……我以为……只要我不说出去……这个东西永远不见光……就……就没事了……”

“你是否以任何形式参与了那台心脏移植手术的实际过程?”

“没有。”

“你是否了解,手术中使用的心脏供体,具体来源是什么?”

“不知道。”

“那么,你是否知道接受心脏移植的患者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岑明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聚集力气,然后清晰地吐出了那个名字,“是刘小雨……刘振虎的女儿……但是……但是她当时……还没有被正式宣布脑死亡……那份手术记录上的时间……比官方公布的死亡日期……早了整整两天……那是……谋杀……”

警官正在书写的笔尖猛地一顿,他倏地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站在后面的齐砚舟。

齐砚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但他知道这句话蕴含的毁灭性力量。

这意味着,刘小雨的心脏,是在她仍然具有生命体征的情况下,被活生生摘除的。

这也意味着,当年那场被媒体大肆渲染的“医学奇迹般的生还”,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沾满鲜血的谎言。

警官合上了笔录本,发出轻微的响声。“今天的问询暂时就到这里。我们会立刻核实你提供的这些内容,后续调查可能需要再次传唤你进行补充。”

他站起身,开始整理桌面上散乱的文件,准备离开。

齐砚舟也随之扶起岑明远:“他的药物副作用还未完全消除,我需要带他去医护间继续观察一段时间,确保生命体征平稳,药效完全代谢后再办理相关手续。”

警官点了点头:“可以。记得在值班室登记一下你们的去向。”

两人再次走出审讯室,走廊里刺眼的灯光让人无所遁形。齐砚舟一手牢牢搀扶着脚步踉跄的岑明远,另一只手摸出口袋里那张折叠的纸条。

「刘旧部」那几个打印字,冰冷而清晰,

这绝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用药指示,而是一份有预谋、有组织的精神控制与灭口计划。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是林夏发来的加密信息:

【齐医生,我查到了t-7的药物溯源。这种合成神经阻断剂,目前仅在市第一医院的特殊药品库有储备,且近三个月内所有的出库审批电子签名,都是张明。】

齐砚舟的眼神骤然一沉。

张明。

这个名字,又一次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了最关键的位置。

他收起手机,搀扶着岑明远,加快了前往医护间的脚步。

岑明远走得极其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如同踩在松软的棉花上,随时可能倒下。

“撑住。”齐砚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再坚持一会儿,只要药物被身体完全代谢掉,情况就会好转。”

岑明远微弱地点了点头,破裂的嘴唇依旧在缓慢地渗着血珠。

齐砚舟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块无菌纱布,动作熟练地按压在他的伤口上。

鲜红的血液迅速浸透了白色的纱布,勾勒出刺目的图案。

他们终于走到医护间门口,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值班护士正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

齐砚舟推开门,将岑明远扶到唯一的病床上躺下。

旁边的心电监护仪立刻被连接上,发出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屏幕上的心率曲线波动明显,显示着心脏节律的紊乱。

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将冰凉的胸件贴在岑明远的胸口。

心跳声急促而不规则,伴随着可疑的早期搏动。

这药物的毒性,比他最初预判的还要棘手。

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下午三点十七分。

根据t-7的药代动力学特征推算,距离下一波可能出现的药效高峰,只剩下不足四十分钟。

他必须在这短暂而宝贵的窗口期内,找到并能有效实施让岑明远神经系统稳定下来的解药或对抗方案。

他转身拉开墙边的药品柜,目光快速而精准地扫过一排排药瓶。

肾上腺素、纳洛酮、氟马西尼……

他默念着药名,又一一否定。这些都不对症。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在药品柜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灰色的小药瓶,标签上手写着“活性炭口服液”,但生产批号和厂家信息却模糊不清,像是被故意磨损了。

他拧开瓶盖,凑近闻了闻。

没有活性炭应有的、略带焦糊的气味。

他谨慎地倒出一滴在指尖,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触感油性,滑腻。

这根本不是口服液。

这是经过伪装的神经拮抗剂溶剂!

有人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提前在这里偷梁换柱!

他猛地转身,如同猎豹般冲向医护间门口。

走廊里空无一人。

只有顶灯投下安静而惨白的光。

他紧紧握住那个灰色的小瓶,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