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金属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齐砚舟的指尖还残留着把手的冰凉。岑晚秋紧随其后,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照着她紧绷的侧脸,录像的红点依旧在执着地闪烁。不锈钢台面上,那滴淡黄色的药液已蒸发殆尽,只留下一圈不起眼的痕迹,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
b1层的走廊空旷而寂静,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刚转过拐角,护士站沉寂的对讲机突然爆发出急促的呼叫:“手术室三区紧急呼叫,有患者突发心跳骤停!”
齐砚舟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今天,那间手术室根本没有排程。
他与岑晚秋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电梯下行时,他靠在冰冷的轿厢角落,强迫自己闭目凝神。预演能力尚在恢复期,再次动用必将耗损心神,带来剧痛与虚弱,但他知道,此刻已别无选择。
手术室三区的大门紧闭,电子锁闪烁着刺目的红光。齐砚舟刷动工牌,系统冷冰冰地提示“权限不足”。他没有犹豫,指尖飞快输入一串院长级临时授权码——门,应声而开。
无影灯全开,刺目的光线将中央手术台照得如同舞台。
岑晚秋被牢牢绑在台上,手腕与脚踝被金属束缚带紧扣。她睁着眼睛,嘴唇因失血而泛白,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颈下那个巴掌大的装置——液晶屏幕上,猩红的倒计时正无情地跳动着:7分12秒。
张明站在台边,一身标准的手术服,手套戴得一丝不苟,手中那柄柳叶刀闪着寒光。他抬头看向闯入者,脸上是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你来得比我预计的快。”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齐砚舟走进这间精心布置的囚笼,身后的门自动锁死。他没有换鞋,也没有穿无菌服,只是将手插进白大褂口袋,站定了。
“弄这么大阵仗?”他声音低沉,“病人呢?”
“没有病人。”张明回答,“只有你,我,和她。”
齐砚舟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通风口被胶带封死,窗帘严密拉合,隔绝了窗外微弱的晨光。整个空间,成了一个完美的陷阱。
他闭上眼。
预演,启动!
意识被撕扯进未来的碎片:
· 炸弹结构:震动感应引信,强行拆除即会引爆。
· 暗器位置:麻醉针藏于张明左袖内侧,三步之内,瞬息即发。
· 破局之光:无影灯反射角度可调,若能偏移窗帘十五度,晨光聚焦可致其短暂致盲五秒。
三秒耗尽,他猛地睁眼,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右手食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借抬手擦拭汗水的动作,掩饰了身体的异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沙哑。
“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失控。”张明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你总是算无遗策,查病历,揭真相,找证据。可你救不了所有人,齐医生。”
他按下遥控器,倒计时骤然跳至七分钟整。
“七分钟。你拆不了这个炸弹。报警?这层的信号已被完全屏蔽。你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它归零,听着它炸响。”
齐砚舟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强攻不可取。
他向前迈出一步,脚步刻意偏向左侧半尺。张明的眼神随之微动,但左手依旧稳定。
又一步,角度再偏一丝。
气流被带动,厚重的窗帘几不可察地一晃。
经由无影灯反射的光斑,悄然移至张明右眼边缘。
齐砚舟踏出第三步。
张明猛然眨眼,下意识抬手遮挡这突如其来的强光——
就在这一瞬,他左袖中寒光一闪,金属针管激射而出,直取齐砚舟颈侧!
齐砚舟早有预料,侧身闪避,针头擦着皮肤掠过,“夺”地一声钉入身后的墙壁。
他立刻扑向器械台,抓起一支肾上腺素注射器。
张明怒吼着挥刀冲来。
齐砚舟敏捷地绕至手术台另一侧,两人隔着昏迷(假装)的岑晚秋紧张对峙。而台上,岑晚秋正利用这宝贵的间隙,用牙齿死死咬住手腕束缚带的塑料扣,试图挣脱。
“你以为你能赢?”张明喘息着,眼神狂乱,“你连二十年前的真相都没摸到边!那台手术不是我主刀,名字却是我签的!是我爸逼我顶下来的!”
“为什么是你?”齐砚舟紧盯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因为那个真正的主刀,现在依然是医院里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张明嘶吼,“他要保他的地位,我要保我的命!我们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可你非要掀翻这盘棋!”
他举刀再次逼近。
齐砚舟后退,手背在身后,轻轻拧动了墙上的氧气调节阀。气流骤变,窗帘再次晃动。
反射的光斑又一次精准地打在张明右眼上。
张明痛哼一声,视线瞬间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