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冷藏的罪证(1 / 2)

齐砚舟的指尖还扣在通风井冰冷的金属盖上,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铁锈和尘土的寒意已悄然漫过他的小腿。耳机里,林夏的声音因信号干扰而断断续续,他只捕捉到“小心”和“信号”几个关键词。他将装有钥匙的防水袋往胸口又塞了塞,玻璃管的冰凉透过衣物,几乎要灼伤皮肤。

转身的瞬间,他职业性的目光捕捉到了2号冷冻柜底部的异样。冷凝水正顺着一条不自然的裂缝渗出,在地面聚成一小片泛着油彩光泽的水洼。柜体传来极其微弱的震颤,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挣扎地移动。他蹲下身,指腹划过排水槽边缘——刚才他亲手拧开的螺丝孔,此刻已偏移了半厘米。这不是自然老化,这是精密机关被触发后留下的微小位移。

他没有犹豫,手术刀自袖中滑入掌心,刀尖以特定角度探入缝隙,轻轻一旋。“咔”一声轻响,一块与柜体融为一体的金属板应声弹开。不是存放尸体的抽屉,而是一个隐藏的隔层。更浓重的寒气汹涌而出,如白色的叹息。

隔层里,静静地躺着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她的面部覆盖着晶莹的薄霜,皮肤因长期冷藏呈现出半透明的蜡状,但诡异的是,她那头棕褐色的长发依然保持着异样的柔顺,甚至嘴角微微上扬,神情安详得令人心悸,宛如一场心满意足的长眠。这绝非正常的尸体保存状态。而她的胸口,正插着一张边缘泛黄、被冻得硬挺的病历卡,编号:。

门被猛地推开。

岑晚秋冲了进来,白大褂外的防寒斗篷带着室外的寒气,一缕发丝从严谨的发髻中散落,呼吸微促。作为病理科医生,她见过无数尸体,但这具女尸不正常的“鲜活感”让她脊背发凉。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尸体胸前的病历卡上时,所有的专业冷静都化为了冰冷的目光——卡片插着的角度,那熟悉的、带着决绝意味的力道,是她亡夫的笔迹,她绝不会认错。

“那是……”她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戛然而止。

“先别碰。”齐砚舟沉声道。

岑晚秋深吸一口气,戴上乳胶手套,动作沉稳得近乎仪式。她小心翼翼地取下病历卡,翻到背面——一行字赫然映入眼帘:“用刘小姐的心脏救三个人”。笔迹熟悉,正是她前夫所留。

她的手指在卡片边缘顿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却没有颤抖。

“他从未提起过这件事。”她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心脏移植如此重大的手术,他作为参与者,不可能对我只字不提。”

齐砚舟接过病历卡。正面信息显示手术日期为二十年前七月十八日,科室心外科,主刀医生签名栏写着“张明”二字,字体工整,刻意模仿着老派医师的书写习惯。

他盯着那两个字,瞳孔微微收缩,随即闭上了眼睛。

预演,启动。

意识被强行拖入过往的碎片。画面浮现:手术室内灯光明亮得刺眼,无影灯下,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镜头推进至手术台,护士递来器械,主刀医生抬手在记录上签字。笔尖落下,写下“张明”……但齐砚舟立刻捕捉到了致命的异常——此人用的是左手!笔锋走势,肩部的倾斜角度,以及小指上一道明显的、在用力时略显僵硬的旧伤疤,都与现实中惯用右手、双手完好的张明截然不同。这不是同一个人,这是一个精心伪装的冒名顶替者。

他猛地睁开眼,一阵短暂的眩晕袭来,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追溯过往的“深度预演”远比预测未来几秒更耗费心神。

“当年主刀的不是张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有人冒用了他的名字。”

岑晚秋望向他,眼神锐利:“那你现在知道是谁了吗?”

齐砚舟摇头。“只知道不是他。真正的主刀者,借用了他的名字,而且……他的左手小指有旧伤。”

话音未落,头顶的灯光突兀地闪烁了一下。角落里,一个人影缓步走出,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手中一支注射器,针管内的淡黄色液体微微晃动。

是张明。

他站在三米外,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嘴角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你果然能看出来。可惜,你看得太晚了。”

齐砚舟不动声色,缓缓后退半步,将岑晚秋完全挡在身后。

“这具尸体为何会在2号柜?病历卡是谁放的?你父亲知情吗?”他连珠炮似地发问,试图扰乱对方的心神。

张明晃了晃注射器,液体危险地荡漾着。“这些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看到的一切,会影响很多人——包括你还能不能继续当医生。”

“你想让我忘记?”齐砚舟冷笑。

“不是想,是必须。”张明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带着催眠般的危险,“这配方很精妙,齐医生。它会让你产生生动的幻觉,比如……坚信自己拥有某种‘预知’能力。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典型症状,足以让你的职业生涯彻底‘休息’。”

岑晚秋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病历卡,骨节发白。

“你们当年,摘了这个女孩的心脏?”她直视对方,声音像冰。

张明未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丈夫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惜,他最后还是太感情用事,留下了这几个字。”

“所以他不是死于意外?”岑晚秋的声音瞬间降至冰点。

“我不能告诉你更多。”张明举起注射器,针尖闪着寒光,“但我可以让你闭嘴。”

齐砚舟忽然开口:“你不怕监控?这里每一步都有记录。”

“b1层的监控半小时前就‘例行维护’了。”张明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安保人员接到假火警,正在负三层处理。十分钟内,这里是绝对的盲区。”

“那你打算怎么收场?杀了我们?”

“我不杀人。”张明笑了笑,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我只是让人‘生病’。比如突发性精神障碍,需要长期住院治疗。这种事,医院见得多了。”

他说完,又逼近一步。

齐砚舟迅速扫视四周。操作台上,镊子、止血钳、手术刀闪着冷光。最近的一把距离他右手一米二。他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张明会像毒蛇一样扑上来。

岑晚秋悄悄把手伸进白大褂口袋。

张明立刻注意到了。“别耍花招,岑医生。我知道你带了东西。但在这里,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知道刘振虎的女儿还活着吗?”齐砚舟突然抛出一个名字。

张明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