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挂了电话就下了楼。他刚把车开出医院地库,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岑晚秋发来的照片,一张市场监管局的封条贴在花店玻璃门上,红章盖得歪歪扭扭。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
雨比刚才大了。雨刷左右摆动,发出规律的响声。他脑子里还在转着急诊那人的化验单,神经刺激剂的分子结构像根刺扎在记忆里。现在花店被封,不是巧合。
车停在街角,他推门下车时伞还没打开,雨水直接打在肩头。花坊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落叶在地面打转。玻璃门内,岑晚秋站在柜台后,旗袍领子立着,手里捏着一封信。
她看见他,没说话,只是把信递了出来。
齐砚舟接过,信封很普通,没有寄件人信息。他抽出里面的纸页,扫了一眼举报内容:称“晚秋花坊”销售未经检疫的进口永生花,可能携带致病微生物,要求立即停业整顿。
他翻到背面,手指一顿。
夹层里有一枚金属徽记,嵌在纸缝中,边缘打磨得很细,像是特意藏进去的。图案是一只低头伏爪的虎头,线条冷硬,右耳缺了一角。
他认得这个标志。
郑天豪手下那批人用过一次,在三年前省医药招标会上。当时一枚同样的徽记被别在投标文件夹里,第二天负责评审的专家就出了车祸。
这不是举报,是警告。
他抬头看岑晚秋:“你碰它了?”
“没有。”她摇头,“我用镊子取出来的,放在证物袋里。”
他点点头,从随身包里拿出无菌密封袋,把徽记装进去。指尖刚离开袋子,金手指突然启动——三秒预演闪现:手术刀划开封装袋,取出一片微型芯片,芯片表面刻着坐标代码,下一秒引爆炸成灰烬。
他猛地闭眼,再睁开时额头已经出汗。
“别拆它。”他低声说,“里面有东西,可能是远程触发装置。”
岑晚秋盯着他看了两秒:“他们想炸我的店?”
“不止。”他把密封袋收好,“他们在测试反应速度。先系统入侵,再人身威胁,现在是名誉打击。一步步来,逼我们乱。”
她说不出话,只是转身走到柜台后面,把几本账本和检疫证明抱出来,塞进防水箱。
“所有进货记录我都备份了。”她说,“物流单、海关报关单、供应商资质都在。没问题。”
“问题不在明面。”他走向仓库门,“他们要的是‘看起来有问题’。”
他推开门,灯光自动亮起。货架整齐排列,空气中干花的味道很淡。他一眼盯住最里面那排永生花包装盒——边缘有刮痕,像是被刀片划开又重新封上。
“这批什么时候到的?”
“上周四凌晨。”她说,“送货司机是老合作方,登记信息齐全。”
他蹲下检查盒子底部,发现胶带粘合处颜色略有差异,新旧不一。
“中途被拆过。”他说,“换了东西。”
她点头:“我已经调监控了。”
监控画面很快调出来。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十三分,一个模糊身影出现在仓库角落,穿着深色连帽衫,动作利落,绕开了主摄像头,直奔那批永生花。
那人停留不到两分钟,走时手里多了个黑色小包。
“他避开了红外感应区。”她说,“知道哪里是死角。”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但她接得很快。
“妈?”她语气变了。
齐砚舟看了她一眼。
电话那头声音很大,李淑芬的声音像敲锣:“我刚跳完舞去快递站扔纸箱,看见个穿黑雨衣的往外寄东西!单子上写的还是你那店名!”
岑晚秋立刻站直:“你拍了吗?”
“拍了!”那边语气强硬,“我还让广场舞姐妹团守住出口,那人没走远!你等着,我把照片发你!”
不到十秒,彩信来了。
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清一个高个男人背影,穿着长款黑雨衣,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包裹,正走向一辆电动三轮车。寄件单贴在包裹上,收件地址一栏空白,寄件人姓名写着“王强”。
假名。
齐砚舟立刻拨通周正海电话:“帮我查一个快递单号,十分钟内要结果。”
挂了电话,他对岑晚秋说:“我们现在去快递站。”
“我不走。”她摇头,“店不能没人。万一有人趁机进来放东西,就说不清了。”
他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号探测器:“这个留给你,插在前台插座上。频段异常会报警。”
他又把那枚密封的虎纹徽记放在她手心:“拿着。他们想让你关门,你就偏不开这个头。”
她握紧徽记,没说话。
两人出门上车。雨越下越大,车灯照在湿地上,反出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