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晨雪纷飞到暮色四合,产房内灯火通明。
终于,在一声清亮的啼哭中,第一个孩子降生。
是个女儿,眉眼清秀,鼻梁高挺,像极了张起灵,却多了一份柔和。
未及喘息,第二道阵痛袭来。
半个小时后,又一声啼哭,是个儿子,眉宇间带着倔强,一出生便攥紧拳头,像要握住整个世界。
双生子。
满堂皆惊,唯有张起灵跪在床前,将妤宁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颤抖:“你辛苦了。”
她虚弱地笑:“他们……都像你。”
他摇头:“像你,才好。”
那一夜,四合院灯火未熄。
解雨臣命人熬了参汤,黑瞎子亲自守在门口,谁也不让靠近。
张起灵坐在床边,守着母子三人,整夜未眠。
他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又抚过儿子的脸颊。
“你们叫‘念安’与‘守宁’。”他低语,“念,是念她;守,是守她。安与宁,是你们的母亲。”
春暖花开时,孩子们已会笑。
念安爱静,常躺在小榻上盯着窗外的海棠看,一盯就是半日。
守宁却好动,稍一清醒便蹬腿挥臂,像在演练张家拳法。
张起灵每日清晨依旧练功,但如今,他会将两个孩子并排放在膝前的软垫上,一边打拳,一边用余光看着他们。
“小官,”妤宁坐在一旁绣肚兜,笑问,“你说他们将来会做什么?”
他收势,俯身将守宁翻了个身,避开阳光:“不重要。只要他们不想做的事,便不必做。”
“可他们是张家血脉,注定不会平凡。”她轻叹。
“他们的命,由他们自己决定。”他抬眼,目光沉静,“我这一生,被‘命’字困了太久。他们,不必。”
黑瞎子抱着个拨浪鼓进来,见状撇嘴:“哟,哑巴开始讲自由了?当年你可是一句话不说就往青铜门里钻。”
张起灵瞥他一眼,竟未反驳,只将念安轻轻抱起,用额头蹭了蹭她的小脸。
黑瞎子一愣,随即咧嘴笑了:“行,你赢了。我这当干爹的,以后就负责教他们身手,保他们吃喝不愁。”
解雨臣这时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对玉锁:“这是江南匠人用和田玉雕的,刻了‘平安’‘顺遂’,给孩子们压惊。”
“你倒是上心。”黑瞎子调侃。
“我也算是干爹,”解雨臣微笑,“这点心意,算什么?”
阳光洒满小院,孩子们的笑声清脆如铃。
张起灵抱着女儿,望着儿子在软垫上挥舞小手,忽然低声说:“我从前以为,守门,是我一生的事,现在守你才是。”
妤宁靠在他肩上,轻声道:“那你可要好好守着我。”
他点头:“好。”
三年后,春深似海。
四合院的山茶开得如火如荼,念安已会走路,穿着红裙在花树下奔跑,发间系着解雨臣送的玉铃铛,叮咚作响。
守宁则被黑瞎子扛在肩上,手里挥着木剑,嘴里喊着“斩妖除魔”,追着姐姐跑。
张起灵坐在廊下,手中拿着一本《本草纲目》,却未翻动,只望着妻儿,眼神温柔如水。
妤宁端来一盏热茶,轻轻放在他手边:“看什么呢?”
“看他们。”他低语,“像你。”
她笑:“都说像你。”
“像你才好。”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像你,才知人间值得。”
远处,解雨臣在教念安认字,黑瞎子则被守宁骑在背上,装模作样地“冲锋陷阵”,嘴里还配着音效。
“哑巴!”黑瞎子忽然回头,咧嘴大喊,“你说,我这算不算‘带娃名将’?”
张起灵未答,却微微扬了唇角。
那一笑,极淡,却如春雪初融,暖了整个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