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很久以前,有座古刹,名叫“云寂寺”。这寺背靠青山,面朝绿水,香火向来旺盛。寺里有口大铜钟,悬在后院的钟楼上,据说是前朝一位高僧募化千金铸成的,钟声浑厚悠扬,能传到十里之外。每日清晨和黄昏,寺里的知客僧都会准时撞钟,钟声一响,方圆百里的百姓便知时辰,安居乐业。
然而,怪事就出在这口钟上。
不知从哪天起,每到午夜子时,这口本该沉睡的大钟,竟会自己“当”地响一声。起初,寺里的和尚们只当是风吹动了什么,或是野猫野鼠碰了钟槌,没太在意。可接连几天,天天如此,都是在三更刚过,万籁俱寂之时,那一声钟响突兀地划破夜空,听得人心里发毛。
更邪乎的是,那钟声听起来跟白天不一样。白天的钟声,是“嗡——嗡——”的,带着安宁祥和的禅意。可这午夜的钟声,短促、沉闷,还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怨气,像是从地底下硬挤出来的。
寺里的住持慧明禅师是个得道高僧,年过六旬,慈悲为怀。他听闻此事,便在夜里亲自守在钟楼下。子时刚到,那钟果然又“当”地一声响了。慧明禅师凝神细听,眉头越皱越紧。他身旁的小和尚法空小声问:“师父,您听出什么了?”
慧明禅师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说:“这钟声……不像钟声,倒像是两个字。”
“两个字?”法空更糊涂了。
“嗯,”慧明禅师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两个字:“杀……妻。”
“杀妻?”法空吓得一个哆嗦,脸色都白了。一口铜钟,怎么会喊出这两个字?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怪事。
消息不知怎么就从寺里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镇子都知道了云寂寺的“闹鬼钟”。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说是寺里得罪了山神,有的说是钟里住了冤魂。一时间,原本香火鼎盛的云寂寺变得门可罗雀,和尚们出门,背后都被指指点点。
慧明禅师知道,这事要是不弄个水落石出,云寂寺的百年清誉就毁了。他召集了全寺僧众,把“杀妻”二字说了出来,众人皆是惊骇。慧明禅师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一个叫了尘的僧人身上。
了尘是寺里的敲钟僧,四十来岁,为人沉默寡言,平日里除了敲钟、念经,几乎不与人交流。他来到云寂寺已经十年了,没人知道他出家前是做什么的,只知他是在一个风雪夜晕倒在寺门口,被慧明禅师救下的。
“了尘,”慧明禅师缓缓开口,“你掌管钟楼,这钟的异状,你可察觉到什么?”
了尘双手合十,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颤:“师父,弟子……弟子每日擦拭铜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这钟声……弟子也听到了,弟子……弟子罪过,未能护持寺院清净。”
他看起来惊恐又无辜,不像是在说谎。慧明禅师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既然钟声示警,说钟中有冤情,那我们便掘地三尺,把这口钟放倒,看看到底藏着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把寺庙的镇寺之宝放倒?这可是对佛祖的大不敬啊!但慧明禅师心意已决,他说:“佛以慈悲为怀,若有冤魂不得安息,我等身为佛子,岂能坐视不理?今日便是破了规矩,也要还一个公道!”
第二天,慧明禅师请来了镇上最有名的几个工匠,又让寺里所有身强力壮的和尚都来帮忙。随着一声号子,粗大的绳索绷紧,沉重的铜钟被缓缓拉离了基座,最终“轰隆”一声巨响,躺倒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钟一倒,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只见钟体内部,除了厚厚的铜锈和灰尘,并无异常。工匠们拿起锤子,敲了敲钟壁,声音空洞,说明是实心的。
“师父,什么都没有啊。”法空失望地说。
慧明禅师却不死心,他走到钟原本悬挂的地方,那是一个石砌的台子。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台子中心的那个圆洞,那是用来固定钟的位置。他忽然发现,洞口周围的泥土颜色有些深,似乎是新翻动过的。
“来,挖这里!”慧明禅师指着那个洞口。
几个和尚拿来铁锹,顺着洞口往下挖。一开始挖出来的都是普通的泥土,可挖了约莫三尺深,铁锹“当”的一声,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众人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一截已经腐朽的席子露了出来。
再往下挖,那席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张卷成筒状的破席子!席子已经烂得差不多了,散发着一股陈年腐朽的气味。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慧明禅师让人停下,自己上前,双手合十,对着那席筒念了一段往生咒,才吩咐人将席筒打开。
席筒一开,一股更浓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虽然里面的尸骨早已腐化,但从骨骼的形态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女人。她的肋骨上,有一处明显的断裂痕迹,旁边还嵌着一小块早已锈蚀的铁片,像是从某种凶器上断下来的。
“阿弥陀佛……”慧明禅师双手合十,眼中满是悲悯,“果然有蹊跷。”
镇上的官府很快得到了消息,县太爷亲自带人赶到云寂寺。仵作验尸后,确认这是一具女尸,死亡时间至少在十年以上,致命伤就是肋骨那一击。可这女尸是谁?凶手又是谁?案子一下子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