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大公子都不敢跟公爷您提啊!”
老仆明显也十分委屈,借此机会把心里话说了个通透。
秦琼听着,脸色越来越黑,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他戎马半生,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自己家里,竟然被一群蠹虫如此欺辱!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怒火在他胸中翻腾。
他不是气别人,是气自己当年疏忽了对儿子的管教,更气儿子这不争气的懦弱性子!
“怀道呢?”
秦琼沉声问。
“大公子……大公子看公爷脸色不好,想跟过来请罪,被老奴劝住了,让他在府里待着。”老仆小心翼翼地回答。
秦琼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疲惫和决断。
“罢了!这府邸,乌烟瘴气!我秦琼还没死呢,就敢如此!收拾东西,以后就住这边了!那府里……眼不见为净!”
他这算是彻底寒了心,也认清了现实,与其回去受气看着儿子受欺负,不如彻底割裂。
柳叶在一旁听着,心里明镜似的。
“我说什么来着?您老那府邸,就是个烂泥塘,好人掉进去也得沾一身腥。”
“回来就对了,咱这儿宽敞,您想住多久住多久。”
他话锋一转,看着秦琼依旧郁结的脸色,知道老头最放不下的还是儿子。
“不过怀道这事儿……您光生气躲开也不是办法,他是您儿子,您总不能真撒手不管了。”
秦琼重重叹了口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如何管?他自小体弱,我也曾狠心送他去军中历练过一段时日,指望军旅能让他硬气些。”
“结果被人当傻子耍得团团转,差点被派去送死!”
“若非旧部暗中照拂……还不知要闯下多大的祸!”
“他天生就不是那块料,这性子,在高门大户之中,就是个被人捏的软柿子!”
柳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谁说锻炼人非要去军中舞刀弄枪了。”
“这不,正好赶上年底了,竹叶轩里里外外都在搞年底考核,忙得脚打后脑勺。”
“这可是个锻炼人的好机会!”
“让怀道兄弟来我这儿,先到理事处挂个职,就专门跟着许敬宗,学学怎么做人事。”
“不用他冲锋陷阵,就让他看看人,看看事,看看这人心是怎么在银子权位面前现原形的,见多了魑魅魍魉,再老实的人,也能长出几个心眼子来。”
“人事?”秦琼有些迟疑。
“对,人事!”
柳叶肯定地说道:“管人可比管物难多了。年底考核,升迁调任,利益牵扯,矛盾摩擦,全都摆到明面上。”
“谁想升官,谁想调岗,谁在背后搞小动作,谁是真有本事,谁只会溜须拍马……”
“让他去搅合搅合,挨几顿软钉子,碰几个硬茬子,再跟着许敬宗学学怎么四两拨千斤,怎么按规矩办事,保准比他在您府里当个受气包强,也比去军中当个冤大头强。”
秦琼仔细琢磨着,让怀道去竹叶轩,远离国公府那个烂泥潭,换个环境,接触不同的人和事,又有许敬宗这样深谙世情的人带着,或许……真的比困在家里强。
秦琼脸上的怒气和郁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重新燃起的希望。
他看着柳叶,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也罢!怀道那孩子,就拜托你,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