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口“铁蒺藜”初显锋芒,虽暂挫狄族锐气,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大战前的开胃小菜。
真正的考验,随着狄族主力大军的重新调整与压上,即将到来。
斥候回报,狄族大汗亲临前阵,其最精锐的“金狼骑”已运动至攻击位置,显然是要发动雷霆一击。
安溪城,镇北王府作战室内,气氛凝重如铁。
巨大的沙盘上,狼牙口防线被标注得密密麻麻。
顾慎眉头紧锁,手指点着沙盘上几处关键隘口:“狄族主力若从此三处同时勐攻,狼牙口现有兵力捉襟见肘。尤其是中段‘鹰喙崖’下的缓坡,虽有‘铁蒺藜’残余威胁,但狄族若不惜代价,以重盾开道,步兵稳步推进,仍可能突破。”
众将面色沉肃,他们已苦战多日,兵疲器损,面对即将到来的总攻,压力巨大。
叶明一直沉默地观察着沙盘,此时忽然开口:“顾兄,若将‘磐石’置于此处,”
他的手指落在鹰喙崖缓坡之后、一处略微隆起的高地上,“以此为依托,其正面装甲与顶部连弩,足以封锁前方大片开阔地。敌军盾阵再厚,也难挡蒸汽连弩持续攒射,更遑论冲击‘磐石’本体。”
一位满脸虬髯的老将,是顾慎麾下骑兵统领,闻言忍不住质疑:“叶大人,您那‘铁疙瘩’……末将见识过了,确实坚固。但如此笨重,置于高地上,岂不是成了活靶子?狄族的火箭、火油,还有他们那些简陋的抛石机,未必奈何不了它。况且,若敌军绕后,或者不理它,直扑两侧薄弱处,此物岂不成了摆设?”
这正是传统骑兵与步兵将领对新式武器本能的疑虑——缺乏机动性,战术呆板。
叶明看向那位老将,不疾不徐地答道:“秦将军所虑甚是。‘磐石’确实不能如骑兵般驰骋,但正因如此,它才是一颗必须拔除的‘钉子’。狄族若想顺利通过鹰喙崖缓坡,就必须面对‘磐石’的火力。”
“它无需追击,只需钉死在那里,持续输出火力,便足以打乱敌军阵型,为我两侧弓弩、步兵创造歼敌良机。”
他走到沙盘另一侧,指向两侧:“至于绕后或忽略……‘磐石’并非孤军。它将是新式防守体系的核心。我们可以在其两侧及后方,利用地形,预先埋设更多‘铁蒺藜’,并布置精锐步兵持新式钢盾与长矛护卫。”
“狄族骑兵若敢绕击,必遭‘铁蒺藜’与步兵方阵迎头痛击。他们的抛石机……”
叶明顿了顿,“‘磐石’的装甲足以抵御寻常石弹,且其顶部了望塔可提前发现威胁,以连弩压制或召唤我方蒸汽投石机进行反制。”
顾慎听着叶明的分析,眼睛越来越亮。
他并非顽固守旧之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叶明话语中蕴含的新战术思想——以不可撼动的坚固节点为核心,配合灵活的防御工事和远程火力,形成立体的、主动的防御体系,而非单纯的被动挨打。
“好!”顾慎勐地一拍沙盘,“就依叶兄之策!‘磐石’为砥柱,两侧辅以‘铁蒺藜’与精锐步兵!秦将军,你的骑兵不必再困守寨墙,可隐于‘磐石’后方两翼,待敌军阵型被‘磐石’打乱,步兵与‘铁蒺藜’消耗其锐气后,再伺机出击,专攻其侧翼与溃兵!”
秦将军细细一想,若真能如此,他的骑兵反而能发挥更大的机动优势,遂抱拳道:“未将明白了!愿遵世子与叶大人将令!”
战术既定,安溪城与狼牙口防线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格物院工匠与“技战营”士兵连夜将“磐石”小心翼翼地驶往鹰喙崖后预设阵地,并进行最后的伪装和调试。
更多的“铁蒺藜”被秘密运抵,由经验丰富的老兵趁着夜色,像布置陷阱的猎人一样,精心埋设在“磐石”周围及两侧通道上。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狄族的总攻号角便如同地狱的丧钟,再次响彻狼牙口上空。
这一次,狄族果然改变了战术。数支重甲步兵方阵,高举着巨大的木盾和皮盾,如同移动的城墙,从三个方向稳步推进。
其后是密集的弓箭手,再后方,是“金狼骑”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闪烁着寒光的马刀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