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总带着刺骨的凉,厉家别墅的儿童房里却暖得像春。定制的双层儿童床占了房间大半,下层睡着刚学会翻身的念念,上层铺着糖糖最喜欢的星空床单,她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奶糖,呼吸轻得像落在棉花上的雪。墙角的夜灯投出淡蓝色的光晕,将衣柜上挂着的小熊玩偶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地板上像团柔软的云。
“咔嗒——”
门锁转动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糖糖猛地睁开眼,睫毛颤了颤,没敢出声。她刚学会走路不久,夜里总容易醒,此刻攥着奶糖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糖纸的褶皱硌得掌心发疼。门缝里钻进来一道细长的黑影,随着门轴缓慢转动,黑影逐渐清晰——是穿着丝绸睡袍的厉母,手里不知握着什么,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糖糖往被子里缩了缩,鼻尖萦绕着厉母身上熟悉的檀香,可今晚那香气里却掺了丝若有若无的戾气。她看见厉母的脚步很轻,像踩在棉花上,径直走向下层的婴儿床,手里的东西被月光照亮——是一把狭长的手术刀,刀刃薄得近乎透明,刀柄上刻着个扭曲的符号,像两条缠绕的蛇。
“念念……我的好孙女……”厉母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种诡异的温柔,她弯下腰,手术刀的刀尖离念念的脸颊只有几厘米,“别怪奶奶,要怪就怪你挡了糖糖的路……”
糖糖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虽然记不清太多事,却记得苏晚说过,奶奶最疼念念,每天都会抱着念念唱摇篮曲。可眼前的奶奶,眼神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她想起白天在书房门外,无意间听到厉母和医生的对话——“糖糖的身体还没完全适配,必须再等半年……”“可厉琛已经开始怀疑了,再拖下去……”
适配?怀疑?糖糖不懂这些词的意思,却本能地觉得危险。她看着手术刀的刀尖又往下移了移,念念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小手动了动,差点碰到刀刃。情急之下,糖糖抓起枕边的防撞条——那是苏晚怕她从床上摔下来,特意贴在床沿的,宽宽的泡沫条上还印着卡通图案,背面的黏胶黏性极强。
她屏住呼吸,悄悄爬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厉母的注意力全在念念身上,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糖糖攥着防撞条绕到厉母身后,趁着她抬手准备下刀的瞬间,猛地将防撞条缠在她的手腕上!
“啊!”厉母惊呼一声,手腕被泡沫条死死缠住,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毯上。她用力挣扎,可防撞条的黏胶牢牢粘在睡袍上,越挣扎缠得越紧,手腕很快就被勒出红痕。
“奶奶,你为什么要伤害念念?”糖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有后退,反而挡在了婴儿床前,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像棵倔强的小树苗。
厉母转过头,眼神里的疯狂还没褪去,看到糖糖时却多了丝慌乱:“糖糖……你怎么醒了?奶奶只是……只是想给念念盖好被子……”
“你骗人!”糖糖指着地上的手术刀,眼泪掉了下来,“你手里拿着刀,你想杀念念!”
争吵声惊醒了隔壁的厉琛和苏晚。苏晚几乎是光着脚冲进来的,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厉母被防撞条缠着手腕,地上躺着沾了点绒毛的手术刀,糖糖哭着挡在婴儿床前,念念被惊醒,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哇哇大哭。
“妈!你在干什么?”厉琛冲过去将苏晚护在身后,目光落在手术刀上,瞳孔骤缩,“这把刀是怎么回事?你要对念念做什么?”
厉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没有……是糖糖误会了……我只是……”
“误会?”苏晚抱起哭闹的念念,声音里满是寒意,“拿着手术刀站在孩子床边,叫误会?妈,你到底在想什么?”
糖糖拉着苏晚的衣角,哽咽着说:“嫂子……我听到奶奶说……念念挡了我的路……还听到她和医生说……适配……”
“适配?”厉琛猛地想起前几天医生来家里时,厉母特意支开他和苏晚,单独聊了很久,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全是疑点,“妈,你是不是还在打糖糖的主意?那个医生到底跟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