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凌晨三点，城市还陷在浓黑里，只有街角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灯，像浮在墨色水面上的孤岛。厉墨琛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看着苏晚裹着米色风衣从小区门口走出来，脚步有些虚浮，手还下意识地按着小腹——这是她孕吐的第三个星期，每天凌晨都会被胃里的灼痛感弄醒，非要来这家便利店买颗话梅才能稍微缓解。

他没敢跟太近，只隔着玻璃看着她走进便利店。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扎着高马尾，看到苏晚进来，立刻熟稔地从货架底层拿出一包话梅：“苏小姐，还是要这个牌子的？”苏晚点了点头，付钱时胃里又一阵翻涌，她捂着嘴快步走到店外的垃圾桶旁，弯腰干呕起来。

厉墨琛的心瞬间揪紧，推开车门就想冲过去，却又在半路停住脚步。他口袋里还揣着刚签完的项目合同，行李箱就放在后座——两个小时后他要飞国外，这次出差至少要半个月。他不敢让苏晚知道他偷偷回来过，怕她担心，更怕自己看到她这副样子，会忍不住扔下工作留下来。

苏晚干呕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话梅，剥开一颗放进嘴里。她靠在便利店的玻璃门上，闭着眼睛缓了缓，脸上的苍白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厉墨琛看着她指尖捏着的话梅核，突然想起昨天视频时，她笑着说“这家便利店的话梅最甜，试吃了38颗才找到”，当时他只当是玩笑，现在才知道，那是她一次次忍着恶心试出来的结果。

他悄悄走进便利店，店员小姑娘正低头整理货架，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先生，需要买点什么？”厉墨琛没说话，径直走到话梅货架前，拿起苏晚刚买的那个牌子，拆开包装就往嘴里塞。

酸意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刺得他牙龈发疼，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又拿起另一个牌子的话梅——苏晚说试吃了38颗，他想知道，哪一颗才能让她稍微不那么难受。“先生，这个话梅很酸的，一般人吃不惯。”店员小姑娘走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劝阻，手里却悄悄拿起手机，对着他的背影按下了拍照键。

厉墨琛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专注地一颗接一颗试吃。酸梅的汁液顺着喉咙往下滑，刺激得他喉咙发紧，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终于明白，苏晚每次试吃时，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就在这时，他听到店外传来苏晚的声音，连忙把手里的话梅塞进兜里，快步走到门口。

苏晚正准备上车，看到他站在便利店门口，惊讶地睁大眼睛：“厉墨琛？你不是应该在机场吗？怎么会在这里？”厉墨琛走上前，伸手想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却又怕她察觉到自己试吃话梅的痕迹，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来：“项目临时推迟了，我回来看看你。”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刚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苏晚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感冒了？声音怎么这么哑？”厉墨琛连忙摇头：“没有，可能是刚才风吹到了。”他怕再聊下去会露馅，连忙转移话题，“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别冻着。”

苏晚点了点头，上车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别太累了。”车子发动后，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厉墨琛还站在便利店门口，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心里突然有些发酸——她知道他工作忙，却没想到他会特意回来看看她，哪怕只是站在门口待一会儿。

厉墨琛看着苏晚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回到便利店。店员小姑娘正低头看着手机，见他进来，连忙把手机揣进兜里，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先生，还需要买点什么吗？”厉墨琛指了指货架上的话梅：“把这个牌子的话梅，全给我包起来。”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好的，您稍等。”她转身去拿话梅时，悄悄把刚才拍的照片发给了一个备注为“厉夫人”的联系人，附带消息：“厉总在便利店试吃话梅，看起来很关心苏小姐。”没过多久，对方回复：“继续盯着，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

厉墨琛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看着手里装满话梅的袋子，心里想着要把这些话梅都带回家，让苏晚不用再每天凌晨跑过来买。他付完钱，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店员小姑娘说：“先生，刚才那位苏小姐，怀孕很辛苦吧？您要是没时间陪她，可以多给她买点话梅，她好像很喜欢吃这个。”

厉墨琛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便利店。他不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店员，其实是厉母安排的眼线，从苏晚第一次来这家便利店买话梅开始，就一直在偷偷监视她，拍下的照片，也成了后来厉母勒索苏晚的素材。

三年后，厉家庄园主宅的书房里，苏晚拿着一张照片，手指微微发抖。照片上是厉墨琛在便利店试吃话梅的场景，他皱着眉，手里拿着一颗话梅，表情有些痛苦，背景里能看到便利店的招牌和窗外的夜色。这张照片是她在厉母的保险柜里找到的，旁边还有一叠她怀孕期间的照片，每张照片

“你还记得这家便利店吗？”厉墨琛走进书房，看到苏晚手里的照片，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当年他偷偷去便利店试吃话梅的事情，竟然被人拍了下来，还成了厉母手里的把柄。苏晚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沙哑：“记得，那天凌晨你说项目推迟了，回来看看我，原来你是去便利店给我买话梅了。”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手里的照片被攥得有些变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凌晨去便利店买话梅，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你，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厉墨琛走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声音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我当时怕你担心，也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耽误了工作。”

苏晚靠在他怀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不怪你，我只是觉得，那时候的我们，明明那么在乎对方，却总是因为各种事情错过。”她顿了顿，拿起照片，指着背景里的一个角落：“你看这里，照片背景里有一辆车，好像是林薇薇的车。”

厉墨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照片背景的角落里，确实有一辆白色的轿车，车牌号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是林薇薇之前开的那辆车。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薇薇怎么会在那里？难道她那时候就和我妈有联系了？”

苏晚点了点头，心里满是疑惑：“我也觉得奇怪。林薇薇是月子中心的护士长，按理说和你妈没什么交集，可她不仅知道你妈买胎盘做延寿药的事情，还在你妈假死后帮她传递消息，现在看来，她们可能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厉墨琛紧紧攥着照片，眼神里满是愤怒：“我们必须查清楚，林薇薇和我妈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那个便利店的店员，她肯定知道更多事情，我们得找到她，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帮我妈监视你。”

苏晚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一个细节：“我记得那个店员，每次我去买话梅，她都能准确地拿出我想要的牌子，而且还总是问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比如你什么时候回来，工作忙不忙之类的，现在想来，她肯定是故意的，想从我这里套取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