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那个总爱追在他身后喊“楚河哥哥”的少年，忘了寒水寺的槐花与剑影，忘了那些宫墙内外的恩怨纠缠，对安世来说，或许真的是种解脱。他如今这般境地，自保尚且艰难，又怎能再将那纯粹的少年拖入浑水？

灰衣人看着他落寞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柳先生说，叶小公子虽忘了事，却还记得练剑，柳先生与墨先生会继续教他。”

萧瑟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那便好。”

灰衣人退下后，萧瑟重新拿起账本，目光却落在柜台角落的一个小木盒上。他伸手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褪色的槐叶剑穗——那是叶安世当年亲手编给他的，青碧色早已被岁月磨成浅黄，却被他妥帖地收了这么久。

他指尖轻轻拂过剑穗，仿佛能透过这粗糙的叶片，看到少年编穗时认真的模样，听到那句清脆的“楚河哥哥，这个给你，保平安的”。

忘了也好。

他在心里再一次默念。

至少，那个在寒水寺练剑的少年，还能拥有安稳的日子，不必被他牵连，不必知晓江湖险恶，不必记挂一个“消失”的楚河哥哥。

窗外的风卷起几片落叶，落在柜台前。萧瑟将剑穗放回盒中，重新拿起账本，只是这一次，目光落在纸上，却久久未能移开。

有些记忆，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就像他忘不了寒水寺的月光，忘不了少年清澈的眼睛，更忘不了那句尚未说出口的承诺——“安世，等我”。

或许，忘了的只是名字与过往，那份藏在心底的牵挂，早已像老槐树的根，深深扎进了彼此的生命里，纵时光流转，纵记忆模糊，也终究断不了，舍不去。

而这份牵挂，会化作无声的守护，伴在各自的江湖路，直到重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