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先生向你问好。」
冰冷的气声,如同毒蛇的信子,钻进林薇的耳膜,瞬间冻结了她全身的血液。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那名女队员看似平静、眼底却深藏冰冷警告的眼神。那只刚刚握住她手的、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此刻正随意地搭在腰间的枪套上。
恐惧,并非源于未知,而是源于确凿——确凿地知道猎食者就在身边,伪装成保护者的模样。
救护车的鸣笛声不再意味着救援,而是通往另一个精心布置的囚笼的序曲。医院?那不是避难所,那是陈默势力范围内,更容易被“处理”和“控制”的地方。
她不能去!绝不能!
但能怎么办?跳车?在高速行驶中?面对一个显然训练有素、携带武器的“警卫”?
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再次攫住了她。她像砧板上的鱼,只能眼睁睁看着屠刀落下。
女队员似乎很满意她的恐惧,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随即恢复面无表情,目光转向车窗外飞逝的雨景,仿佛刚才那句致命的话从未说过。
林薇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压下剧烈的心跳和颤抖。不能慌。必须思考。陈默的手伸得比她想象的更长,连国际刑警的队伍都能渗透?或者,整个大阪分局都已经被渗透?沈青舟(渡鸦)只是其中之一?
那个亚裔队长,他知道这个女队员的身份吗?他是知情者,还是也被蒙在鼓里?
无数疑问在脑中翻滚,但没有一个有答案。她唯一确定的是,她正被送往虎口。
救护车驶入一家大型综合医院。车刚停稳,早已接到通知的医护团队立刻涌了上来,迅速将林薇转移到移动病床上。
女队员紧随其后,寸步不离,她的国际刑警证件让她畅通无阻,医院保安和工作人员并未阻拦。
“伤者多处外伤,左腿疑似骨折,有内出血风险,需要立刻进行全面检查和手术准备!”随车医生快速交代病情。
林薇被推往急诊区,各种检查接踵而至——x光、ct、超声波……女队员始终守在检查室外,透过玻璃窗冷漠地监视着。她的存在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林薇无法对任何医护人员发出求救信号——她无法确定这些人里,还有没有陈默的人。
检查过程中,剧烈的疼痛和疲惫让她几近虚脱,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她必须利用在医院这段短暂而混乱的时间,找到一线生机!
在做ct扫描时,由于设备运行要求,女队员不得不暂时退出扫描室,只能在操作间通过监控观察。
这是唯一的机会!
当唯一的护士正在调整设备时,林薇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护士的手腕!
护士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她。
林薇眼中充满极度惊恐和哀求,用极其微弱、夹杂着英文单词的气声急速说道:“help … the poliot real… they want to kill … tact… ese Ebassy… please…”(救救我…警察…不是真的…他们要杀我…联系…中国大使馆…求求你…)
护士愣住了,眼神中充满震惊和疑惑,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操作间玻璃外那名女队员的身影。
女队员似乎察觉到了里面的细微动静,锐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林薇迅速松开手,闭上眼睛,假装因疼痛而抽搐。
护士也立刻恢复了专业表情,继续操作设备,但她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些,眼神不敢再与林薇对视。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星,刚刚燃起,就被冰冷的现实踩熄。护士会相信她吗?会冒险吗?可能性微乎其微。
检查结果陆续出来。左腿胫骨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度脑震荡,肋骨骨裂,幸运的是没有严重内出血,暂时不需要紧急手术,但需要住院观察。
她被推入了一个独立的VIp病房。环境安静,设施齐全,但也意味着更易于隔离和控制。
女队员检查了病房的所有出口和窗户,确认安全后,像门神一样站在了门口内侧。她通过通讯器低声汇报:“目标已入住407病房。情况稳定,暂无异常。”
不久后,病房门被推开。来的不是医生,而是那位亚裔刑警队长,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拿着记录板的年轻警员。
队长的表情依旧严肃,但似乎比在废墟时缓和了一些。他示意年轻警员留在门外,独自走了进来,女队员对他点了点头。
“林女士,感觉好些了吗?”他拉过一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语气比之前温和,“我是国际刑警大阪分局的行动队长,赵伟。关于你之前提到的……非法拘禁和绑架,我们需要做一个更详细的笔录,以便展开调查。”
他的中文很流利,带着一点南方口音。他拿出录音笔,放在床头柜上:“请你尽可能详细地回忆并叙述整个过程,包括时间、地点、涉及人员的外貌特征、对方使用的手段、以及任何你可能记得的细节。”
标准的办案程序。语气专业,态度看似诚恳。
但有了女队员的警告,林薇此刻看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怀疑和审视。他是真的在调查,还是在套取信息?他和女队员是不是在唱双簧?
她不能说出陈默的名字,不能说出“凤凰计划”,更不能透露那个坐标。但她必须给出一些真实的信息,来换取暂时的信任和……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惊魂未定和努力回忆的表情,声音虚弱地开始叙述:“我……我和我丈夫来日本度假……几天前,在大阪心斋桥附近,我突然被人从后面用东西捂住嘴,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就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好像是个仓库……有几个人看守我,他们戴着面具,听口音像是日本人……他们问我关于我丈夫公司技术机密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巧妙地将陈默的身份隐去,将绑架者模糊成“日本黑帮”之类的角色,将动机引向“商业机密勒索”,这是一个相对常见且合理的剧本。
赵队长认真地听着,偶尔提问打断,引导她说出更多“细节”:“你丈夫是做什么的?公司名称?那些绑架者有没有提到具体的技术名称或者项目代号?”
问题逐渐深入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