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缓慢流淌。苏晚保持着警戒与照料的循环，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存在，但精神却因那份无声的誓言而异常清醒。

她将接来的冷凝水烧热，一点点喂给林骁。温热的水似乎比冰冷的更能被他吸收，他的吞咽反射明显了一些。

她又尝试着将能量凝胶混合在温水里，用干净的布条蘸着，轻轻涂抹在他干裂的嘴唇和内颊，避免呛咳。

这些细致而繁琐的照料，成了她在这孤寂空间里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知又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用湿布擦拭他额头时，他的睫毛忽然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苏晚的动作瞬间停滞，心脏狂跳起来。

林骁的眉头紧锁，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沙哑、几乎听不见的呻吟。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碰到了苏晚正放在他身边的手。

苏晚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他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涣散、迷茫，没有任何焦距，仿佛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挣扎出来。

“晚…晚…？”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气音，破碎不堪。

“我在！我在这里！”苏晚立刻握紧他的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泪水瞬间涌出，“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疼？”

林骁的目光缓慢地移动，似乎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聚焦在她脸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因痛苦而蜷缩起来。

苏晚连忙扶住他，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将水递到他嘴边。

喝下几口水后，咳嗽才渐渐平息。林骁虚弱地靠在她怀里，剧烈地喘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仅仅是醒来和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就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这…是哪里…”他喘息着问，声音依旧沙哑，但意识明显清醒了。

“一个废弃工厂的地下管道层，暂时安全。”苏晚简略地回答，用袖子擦去他额头的汗，“你别说话，节省体力。你伤得很重，能量几乎耗尽了。”

林骁闭了闭眼，似乎在感受体内的状况。片刻后，他再次睁开眼，眼神中多了一丝沉重的了然和…深深的疲惫。

“系统…离线了…”他喃喃道，语气复杂，既有摆脱枷锁的短暂轻松，更有失去力量来源的巨大空虚和不安。“反噬…暂时停了…”

这意味着他暂时不会被那“不可逆变异”吞噬，但也彻底失去了自保和保护苏晚的能力，成了一个连走路都困难的废人。

苏晚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握紧他的手：“没关系，活着就好。我们会想办法的。”

林骁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这个昏暗、布满管道尘封的空间，最后落回苏晚疲惫却强打精神的脸上，落在她包扎着的手掌和手腕的青紫上。

“你…受伤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心疼，“那些东西…”

“我没事，都是小伤。”苏晚打断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你昏迷的时候，可是狠狠教训了一个想偷袭我们的家伙呢。”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讲述之前那惊险一幕，省略了大部分细节，只强调了他关键时刻的出手。

林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他对自己昏迷中的爆发毫无印象，但苏晚的伤势和此刻的虚弱状态说明了一切。

“对不起…”他低声道，声音沉重，“又让你…”

“闭嘴。”苏晚轻轻捂住他的嘴，眼神坚定，“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我们之间，不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