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孤儿院的时光胶囊(1 / 2)

齐砚舟将那张写着“时光胶囊”的纸条仔细折好,指腹感受着纸张粗糙的纹理,然后利落地塞进白大褂内侧口袋。他转身,没有丝毫犹豫,迈步便走。岑晚秋紧随其后,高跟鞋踩过教堂门前散落的七彩玻璃碎片,发出细碎的声响。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那片狼藉,阳光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风从光秃秃的旗杆间呼啸穿过,带着未散的硝烟味。

林夏的消息言犹在耳——有人挖开了孤儿院东墙的地基。他们必须快,必须在所有线索被再次掩盖或转移之前,找到那个铁盒。

车内气氛凝滞。齐砚舟靠着车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无法映入他的眼帘,他脑海中只有那片被他收起的、干枯的玫瑰花瓣。它边缘焦黑的卷曲形态,与教堂炸裂的彩玻璃碎片如此相似。这绝非偶然,它是一个标记,一个被精心安排、指向迷局深处的第一根线头。

车子在城郊一片荒芜之地停下。废弃的“圣心孤儿院”如同一个被时代遗忘的巨人残骸,矗立在及腰的疯长杂草中。围墙大半坍塌,裸露出内部斑驳的砖石和空洞的窗框。东墙根下,一片泥土明显被翻动过,颜色深谙,与周围干硬的土地形成鲜明对比。一个锈迹斑斑、几乎与泥土同色的方形铁盒半掩在其中,一角倔强地翘起,上面刻着的编号虽然模糊,却依稀可辨。

齐砚舟蹲下身,无视泥土弄脏了裤脚,指尖极其轻柔地拨开覆盖在铁盒上的浮土。那编号刻印的位置、深浅,与他脑海中那个光影猛虎图案下方的缺口完美吻合。他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将其对折垫在掌心,然后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冰冷、沉重的铁盒从湿冷的泥土中捧了出来。

岑晚秋默默递过来一块干净的素色手帕,铺在旁边一块相对平整的水泥残块上。她站在一旁,看着那个铁盒,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这是她前夫,岑明远的哥哥,留下的东西。她早知道这一切与他有关,却没想到真相会以这种方式,如此突兀地被掘出地面。

“你确定要现在打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齐砚舟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不能再等。”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微型手术钳,尖端精准地探入铁盒边缘那早已锈蚀的锁扣缝隙。他手腕稳定地施加了一个巧劲——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清晰。铁盒的盖子弹开了一道缝隙。

盒内静静地躺着几件旧物:一个布料发黄、缺了一只耳朵的旧布娃娃;一张边缘卷曲、严重泛黄的集体照片;还有一叠用透明塑料纸层层包裹、保存得相对完好的文件。

照片上是两个男孩,背景正是这所孤儿院破旧的大门。年长的约莫十四五岁,笑容灿烂,手臂亲昵地搂着身边七八岁、表情略显腼腆的弟弟的肩膀。那是年轻的岑明远,和他早已逝去的哥哥,也是岑晚秋心中永远的痛。

齐砚舟的目光移向那个布娃娃。娃娃穿的碎花裙子上,用细密的针脚绣着一个名字:小雨。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刘振虎那个以化名登记、接受了心脏移植的女儿,就叫刘小雨。第220章里,那个躺在冷冻柜中的无名女尸,胸口别着的病历卡编号,正是属于“刘小雨”的原始医疗记录。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了那叠用塑料纸保护的文件。翻开第一页,加粗的标题刺痛了他的眼睛:

《心脏移植手术记录》。

他的目光迅速向下扫掠:

患者姓名:刘小雨(化名)

主刀医师:(空白)

助理医师:岑明远

齐砚舟倏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射向不远处一直沉默伫立的岑明远。那人自到达后便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距离,双手深深插在裤兜里,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来回划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过来。”齐砚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寂静的压迫感。

岑明远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动。

“我叫你过来。”齐砚舟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冷,不容置疑。

岑明远终于极其缓慢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他怯怯地瞥了一眼齐砚舟手中摊开的那份病历,当看清助理医师栏那个签名时,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

“这不是我写的……”他声音微弱,如同梦呓,“我没参与过这台手术……那天……那天我根本不在医院……”

“可这签名是你的笔迹。”齐砚舟将病历翻到最后一页,指尖重重地点在“助理医师”签名栏那个熟悉的名字上,“司法笔迹鉴定,不会出错。”

岑明远像是被这句话烫到,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脊背狠狠撞上半截残存的断墙,震得墙头的灰扑簌簌落下。

“是他们逼我的……!”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嘶哑,“是他们拿着枪逼我签的!我不签,他们就说要把我送进去!说我偷取管制药品、篡改临床数据……他们什么脏水都能泼!我……我没办法……”

他忽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溅起少许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