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市一院门口,齐砚舟推门下车,天边刚泛起微光。他看了眼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条匿名短信上。岑晚秋站在他身旁,旗袍下摆沾着些许草屑,始终沉默不语。
两人一同走进住院部大楼。
电梯缓缓上升,齐砚舟靠在墙边闭了会儿眼。脑海中仍在回放刚才的预演画面——七秒,是他能力的极限。再撑下去,手便会因过度紧绷而颤抖,连刀都握不住。但他清楚,此刻绝不能停下。
刘旧部被押送进来时处于昏迷状态,警方依程序送医检查。医生确认其生命体征平稳,建议留观二十四小时。没人敢给他松绑,却也无法对一个“意识不清”的人进行审讯。
齐砚舟在病房外站了几分钟。
床上的男人双眼紧闭,呼吸均匀,手腕上的约束带勒出红痕,看上去的确像晕过去了。
他知道,这是伪装。
昨晚还能用遥控器威胁整座城市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失去行动能力?装病,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等外界接应,或等待鉴定结果将自己定为“无刑事责任能力”。
他转身看向岑晚秋:“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她点头。
“你去给他送饭。”
她微微一怔。
“饭盒底部贴了警用级定位贴,只要打开盖子就会激活信号。你进去后把饭放在床头柜,尽量靠近床边,然后说句话就走。”
“说什么?”
“就说‘你女儿今天醒了,问你要糖吃’。”
岑晚秋眼神微动,瞬间明白了用意。
齐砚舟又道:“床底下我藏了根警棍,绑在输液架上。走廊拐角有红外感应器连着我手机。别怕,我就在外面。”
她望着他,轻轻应了一声。
护士站递来保温饭盒,热气腾腾。标签上写着“清淡流食”,是医院统一配发的。
岑晚秋接过饭盒,推开病房门。
屋内安静,窗帘紧闭,唯有床头灯发出昏黄的光。刘旧部仍维持原姿,仿佛真的沉睡着。
她走到床边,放下饭盒,轻声道:“你女儿今天醒了,问你要糖吃。”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察觉对方眼皮极轻微地颤了一下。
下一瞬,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枕头下抽出钢笔改装的尖刀,直抵她咽喉。
“你以为我没看见那张贴纸?”刘旧部睁开眼,声音沙哑,“你们当我是傻子?”
岑晚秋没有挣扎。
她左手稳稳托着饭盒,右手忽然掀开盖子,滚烫的鸡汤泼向对方双眼。
刘旧部惨叫一声,本能松手后退。刀尖划过她颈侧,仅留下一道浅痕。
房门被撞开。
齐砚舟冲入,俯身抽出床底警棍,顺势以金属杆猛击对方膝窝。刘旧部跪倒在地,尚未反应过来,又被一脚踩住持刀的手。
齐砚舟夺下凶器,甩向角落。
“建议你保留一点体面。”他说,“监控全程开着。”
岑晚秋退至墙边,呼吸略显急促,但神情未乱。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汤汁顺着指尖滴落,袖口已湿了一片。
警笛声由远及近。
特警小队迅速封锁楼层。两名干警进入病房,给刘旧部戴上手铐,将其翻过身按在地上。他口中仍在咒骂,脸上红肿,双眼通红,满是烫伤痕迹。
齐砚舟将警棍交予警察,顺手拾起饭盒底部的定位贴。贴纸边缘已微烫,信号成功上传。
窗外传来嗡鸣。
一架黑色无人机穿过晨雾,悬停于病房窗外。舱门开启,数百张传单如雪片般飘落,洒在病床、地板,甚至刘旧部脸上。
通缉令正面印着他的照片,下方写着:涉嫌组织爆炸、非法制造生物制剂、洗钱超十亿元。背面是一张抓拍图——他在市一院门口焚烧患者病历,火光映照着他的脸。
标题仅有八个字:“你治病人,他毁人生。”
一名警察收好证据袋,对齐砚舟说:“证据齐全,袭警、拒捕、暴力反抗,一条都跑不了。”
齐砚舟点头。
“他这次没法装了。”
“本来就不该让他有机会装。”
说话间,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进来。刘旧部被强行抬上,手铐咔嚓锁紧。经过门口时,他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满脸怨毒。
齐砚舟未回避。
他取下听诊器,慢慢擦拭上面溅到的汤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