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还亮着,设备陆续断电。桌上的炸弹装置被拆成零件装进证物箱。窗外夜色渐淡,天快亮了。
齐砚舟走到控制台前,看着空下来的主机位。
这场局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杀他。
是逼他低头。
断手不只是肉体伤害,更是摧毁一个外科医生的根本。他们知道他不怕死,便拿职业尊严来压他。可惜,他们忘了医生最擅长的不是对抗死亡,而是找出病灶所在,一针见血。
他抬头看向玻璃碎裂处。
风从缺口灌进来,吹动他敞开的白大褂领口。银质听诊器项链轻轻晃了一下。
有人走进来,是带队的警官。
“人带走了。”他说,“医院那边打了电话,说有个病人情况不稳定,家属点名要你去看。”
齐砚舟嗯了一声。
“你还站得住?”
“站得住。”
“那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他说,“我自己走。”
警官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齐砚舟转身往外走。经过门口时,弯腰捡起一块遥控器外壳碎片,放进裤兜。这东西不能丢,后面还有用。
他走出控制室,踏上维修梯。
晨风吹在脸上,带着铁锈和露水的味道。他一步一步往下走,脚步稳定,没有停顿。
地面有人等他。
岑晚秋站在鬼屋出口附近,旗袍下摆沾了草屑。她看见他下来,迎上前两步,又停下。
“结束了?”她问。
“结束了。”
她没再问别的。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刚才那一幕她都看到了,广播里的威胁,他持刀对峙的画面,全在热成像仪里录了下来。但她现在一句话都不多说,只是看着他。
“我没事。”他说。
她点点头,伸手替他整理了下衣领,动作很轻。
远处警车闪着灯,人员正在撤离。游乐场重新陷入寂静。
齐砚舟拉着她的手,往出口走。
路上谁都没说话。
铁门打开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出租车停在外面,司机打着盹。他们上车,报了市一院的名字。
车子启动后,齐砚舟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脑子还在回放刚才的预演画面,每一个细节都不敢放过。他知道这事还没完,刘旧部背后还有人,遥控器上的信号编码方式不像个人能搞出来的,更像是某个组织的标准格式。
但他现在只想睡一会儿。
眼皮越来越沉。
手机震了一下。
他睁开眼,掏出手机。
是一条新消息。
发信人没有名字,只有号码。
内容只有八个字:
“你赢了一局,游戏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