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点头。他走向破窗,外面风势强劲。楼下已有警车停靠,特警正在上楼。
“你早就准备好了?”他问。
“不是今天。”周正海收起笔形手电,“是我妻子出事后就开始准备的。我知道这些人不会罢手,我只是在等证据足够多的一天。”
齐砚舟看着他。此人平日言语温和,步履从容,连喝咖啡都要等三分钟才入口。可刚才那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根本不像是个只会打官司的律师。
“你不止会打官司。”他说。
“有些事,法律够不到的地方,得用别的办法。”周正海将密封袋放进保险柜,旋紧密码轮,“但我一直没动,是因为缺一个突破口。现在,有了。”
楼道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响起敲门声。
“警察!”外面喊道。
周正海应了一声,上前开门。两名便衣进入,见地上嫌疑人已被控制,立即呼叫支援。带队警官认出齐砚舟,简单询问情况,他如实陈述过程,重点提及追踪剂与合同来源。
“我们会连夜审讯。”警官合上记录本,“此人属刘振虎旧部残余势力,近三个月已在城西作案四起。”
齐砚舟听完,未再多问。他回头望向办公桌,那支玫瑰仍在原位,暗红花瓣低垂,宛如干涸的血迹。
“我能带走这支花吗?”他问。
“可以。”周正海点头,“它是物证,但并未规定不能移交。”
警员为杀手戴上手铐拖走。办公室恢复平静,走廊的应急灯终于亮起。原来方才的全面断电只是局部控制,保安系统已自动重启。
齐砚舟将玫瑰小心放入密封袋,握在手中。他没有急于离开。
“他们送来这个,不只是威胁。”他说,“是在试探我们是否发现了更深层的东西。”
“比如?”周正海问。
“比如洗钱链背后真正的签字人。”齐砚舟注视着他,“郑天豪能伪造你的名义,说明他掌握了你们律所的电子签章流程。但这合同上的签名是手写,且出自刘旧部的人。他们为何还要留下这种痕迹?”
周正海沉默数秒。“除非……他们在内部也有矛盾。有人不愿让郑天豪独吞成果。”
“或者。”齐砚舟接道,“有人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郑天豪。”
两人对视一眼,皆未再言。
窗外警车仍未离去,灯光映在墙上,投下交错移动的光影。齐砚舟紧握手中的密封袋,玫瑰茎上的纹理硌着掌心。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明天医院开会。”他说,“我会带着这份合同进去。”
周正海站在原地,轻轻点头。
齐砚舟拉开门,走廊灯光照了进来。他迈出一步,忽又停下。
“你还记得上次你说,时间按分钟计费?”他回头,“现在这笔账,算我的。”
周正海嘴角微动,未笑,眼神却柔和了些。
齐砚舟离开了。电梯下行时,他将密封袋贴在胸口,能清晰感受到纸张的硬边与玫瑰茎的棱角。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岑晚秋发来的消息,问他到了哪里。
他没有回复。
电梯门打开,他走了出去,迎面吹来一阵风。街角垃圾桶旁,一辆黑色踏板车静静停着,后视镜上挂着一个虎头吊坠,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