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震动,齐砚舟没拿出来看。他站在手术室走廊拐角,白大褂领口敞着,听诊器链子垂在胸前,指尖能感觉到锁骨下方的脉搏跳得有点快。
他知道那条短信不是吓唬人。
“你老婆今晚不该去德发。”
对方动手了,只是时间问题。
他没回家,也没回办公室。检验科的外部送检结果还没出来,他得等。这条走廊平时没人走,监控死角,清洁工刚拖过地,瓷砖反着微光。他靠墙站着,目光扫过消防栓箱的位置——玻璃厚,手敲都砸不碎,但边缘有道旧裂痕。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很轻,节奏突然加快。
他转身的瞬间,刀尖已经抵住咽喉。
持刀的是个男人,脸陌生,穿医院后勤制服,袖口卷起露出小臂肌肉。他左手掐住齐砚舟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断骨头。
“U盘交出来。”男人声音压得很低,“不然你现在就死。”
齐砚舟没动。他盯着对方眼睛,呼吸放慢。他知道现在不能喊,没人会来。保安巡逻还有七分钟才到这个区域。
他闭上眼。
画面闪现。
三秒。
杀手左脚踩在湿滑地砖接缝处,身体前倾,右手挥刀幅度扩大,肘部撞击消防栓箱右下角——那里有裂痕。玻璃炸开,高压水流喷射,正中面部。时间差0.3秒。
睁眼。
他仰头,让刀锋贴着皮肤滑过一点,像是在求饶。实际上是在诱使对方逼近。
杀手果然往前压了一步。
齐砚舟猛然后仰。
“哗啦——!”
玻璃炸裂,水柱冲出,直喷杀手双眼。那人本能后退,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刀脱手飞出,滑到五米外。
齐砚舟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喉咙发紧,手背上的纱布被浸透。那是岑晚秋爬窗时留下的伤,现在又湿又沉,像一块烙铁贴在皮肤上。
他弯腰想去捡刀,但没来得及。
杀手已经翻身爬起,满脸是水,眼神凶狠。他甩掉手套,空手扑来。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奔跑声。
灭火器的金属罐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干粉喷出,白雾迅速弥漫。杀手被喷了个正着,呛得弯下腰咳嗽。
岑晚秋冲进来,手里还握着灭火器把手。她旗袍下摆沾了水,发髻松了一边,银簪歪斜。她一脚踢开地上的刀,抬头看向齐砚舟。
“你还好吗?”
他没回答,走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她身上有花香和消毒水混在一起的味道。他低头,在她耳边说:“我说过,并肩上。”
她没推开。
他吻了下去。
不是温柔的那种。是咬住嘴唇的吻,带着水汽和血腥味,像是要把刚才差点失去的感觉抢回来。她抬手抓住他白大褂的前襟,指节发白。
白雾还在扩散,走廊灯光照进来,像罩了一层霜。
几秒后他松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喘气。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她说,“你从来不熬夜等报告,除非你在赌。”
他笑了下,眼角的泪痣跟着动了动。
远处传来对讲机的声音,保安快到了。
他松开她,快步走到消防栓旁,确认水流已经关不上,水还在往外涌。然后他蹲下,从湿漉漉的地砖缝里找到那把刀,用袖子包住刀柄,站起来时正好撞见护士长带着两个保安冲过来。
“报警。”他把刀递过去,“这个人持械袭击医生,意图抢夺医疗证据。”
护士长脸色发白,接过刀,手有点抖。
“你……你没事吧?”
“水喝多了。”他说,“其他没什么。”
他转身看向岑晚秋,她正站在原地,手还按在嘴唇上。看见他望过来,她放下手,走过来站到他身边。
“U盘呢?”她小声问。
“在。”他摸了摸胸口内袋,“加密的,烧不掉,也抢不走。”
她点头。
这时地上的杀手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含糊骂了一句:“你们……跑不了……”
齐砚舟蹲下来,看着他:“陈金利派你来的?还是郑天豪?”
那人闭嘴,眼神躲闪。
“回去告诉他们,”齐砚舟说,“下次别派这种连灭火器都扛不住的人。”
保安把人架走,走廊恢复安静。水还在流,地面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