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开走后,齐砚舟站在厂区门口等了两分钟。风吹得他白大褂下摆贴在腿上,他没动,直到林夏说纪委的人到了,他才转身往医院方向走。
路上他接到周正海电话。律师的声音很稳,但一句话让他脚步顿了一下:“刘振虎暂停所有医疗合作项目。”
齐砚舟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对方换了个打法。
江城的傍晚来得慢,天边还有点灰亮。他没回医院值班室,直接打车回家。这几天事多,公寓已经三天没回去,钥匙还是岑晚秋拿着。但他不想麻烦她,自己带了备用钥匙。
楼道灯坏了两盏,走到四楼拐角时踩到一小片碎纸。他弯腰捡起来看了看,是快递单的一角,字迹模糊,看不出内容。他顺手扔进垃圾桶,继续往上走。
五楼安静。他家门口的信箱凸出来一点,像是被人动过。他停下,盯着看了三秒,然后走过去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牛皮纸质地,没有署名,也没贴邮票。他拿出来翻了一下,背面写着一行打印体小字:“你救得了病人,救不了自己。”
他抽出里面的照片。黑白的,拍的是昨晚锅炉房外,他一个人走出厂房的画面。时间应该是凌晨一点左右,背景里还能看到警车尾灯的红光。
齐砚舟把照片翻过来又翻过去,最后放进随身带的证物袋里。这是证据,不能用手直接碰。
他开门进屋,先把门反锁,再检查玄关有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没有。窗户也都关着,窗帘拉得好好的。客厅茶几上多了个空矿泉水瓶,是他前天喝剩下的,位置也没变。
他走进厨房,冰箱上的磁铁贴着一张便签,是岑晚秋的字迹:“汤在锅里,热五分钟。”他掀开锅盖,汤还剩半碗,已经凉透。
他没热,也没喝。而是回到卧室,从床底拖出一个旧工具箱。里面不是工具,是几台小型监控设备,是他以前为了防骚扰患者家属装的,后来一直没拆。
他拿出两个微型摄像头,一个装在客厅角落的书架顶上,对着大门;另一个藏在阳台门框上方,能拍到整条走廊。接通电源后,手机App显示信号正常。
接着他打开衣柜最底层抽屉,取出一个老式录音机。这机器早就停产了,但他一直留着。插上电,按下录制键,指示灯亮起。它会自动录下屋里所有声音,每满一小时就存成一个文件。
做完这些,他在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剥开吃了。
甜味在嘴里散开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三秒。
眼前画面开始流动——不是手术场景,而是模拟入侵者可能的行动路线。楼梯上来,先观察门口有没有动静;确定没人后撬锁,动作要快,十秒内进门;进来后第一反应是找卧室,因为人通常会在那里休息;如果发现床上没人,就会转向客厅或阳台……
他睁眼,额头有点湿。预演不是万能的,只能基于已有信息推演最可能的情况。但他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只能假设对方有备而来,且熟悉建筑结构。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往下看。楼下停着两辆车,一辆是他的电动车,另一辆是邻居的SUV。街道上有几个行人,都是下班回来的住户。
他退回沙发,拿起手机,给周正海发了条短信:“刘振虎可能雇了外面的人,查查最近有没有跨境资金流向不明组织。”
刚发完,手机震动。是林夏。
“师兄,药库那边今天换了新安保系统,你要不要来看一下登录记录?”
“不用。”他回,“你把日志导出来备份就行,别用医院内网传。”
“哦……那你晚上还来吗?”
“不来。有事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