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生产力低下、教育普及率极低的世界,要从目前规模不过千的鹰扬营中筛选出符合条件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他深知,兵贵精不贵多。
这支队伍,将是未来应对复杂局面的杀手锏,宁缺毋滥。
“希望……能凑出一个小队吧。”
沈言默默想着,将写满条件的纸张折好。他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这……”
张崇抬起头,看着沈言,脸上写满了为难。
“郎将,这……这条件也太高了!单是第一条‘绝对忠诚、背景清白’,咱们营里弟兄大多都是好的,可要说万无一失……”
“第二条,单兵能力超群,还得精通两种兵器,箭术精准……这怕是各营的队长也未必全能达标啊!”
“还有这心理素质、身体素质……俺老张掰着手指头算算,全营不到八百人,能达到这些条件的,怕是……怕是连三十个都难凑出来!恐怕二十个都悬!”
沈言神色不变,平静地说:
“我知道难。所以要你亲自去办。宁缺毋滥!这支队伍,兵在精不在多。我要的是能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精英,是能完成不可能任务的利刃!不是凑数的乌合之众。”
“你按照这个标准,先在鹰扬营内部秘密筛选,重点是各营的尖子、有特殊本领的老兵。”
“记住,秘密进行,不要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初步名单出来,先报给我。”
张崇看着沈言坚定的眼神,知道此事已定,虽然觉得困难重重,但还是重重一拍胸膛:
“是!郎将!俺明白了!您放心,俺一定把营里最好的苗子给您扒拉出来!就算达不到全部条件,俺也按最高标准选!保证不让一个孬种混进去!”
“好!此事交由你,我放心。去吧,尽快拿出初步名单。”
沈言点点头。
张崇领命,拿着那张写着苛刻条件的纸,眉头紧锁地大步离去。
望着张崇离去的背影,沈言轻轻吐了口气。
他知道这很难,但这支“惊蛰”必须建立起来。
这是应对未来更复杂、更黑暗斗争的关键。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夜工坊区战报中的一个细节。
林婉清,昨夜临危不乱用开水泼伤刺客。
她的沉着、机变,以及那种超越常人的心理韧性,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一个女子……或许……”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沈言的脑海。
在这个时代,女子从军是天方夜谭,但沈言的思维从不被时代束缚。
他看重的是能力,是心性,而非性别。
林婉清的经历,让她对敌人有刻骨的仇恨,心理承受力远超常人;
她的冷静和观察力,是优秀特工不可或缺的素质;
她识文断字,学习能力强;
更重要的是,女子身份在某些特定任务中,反而是一种极佳的伪装。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迅速扎根。
沈言决定,必须和她谈一谈。
“来人。”
“在!”
“去请林婉清姑娘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沈言吩咐道。
约莫一炷香后,林婉清来到了中军大帐外。
她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疲惫和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经过通报后,她低着头,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大帐,向端坐案后的沈言行了一礼,姿态恭谨,却不卑不亢。
“民女林婉清,参见将军。不知将军唤婉清前来,有何吩咐?”
沈言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审视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站在下方的女子。
她身姿纤细,看似柔弱,但脊背挺直。
昨夜那份急智和勇气,绝非偶然。
林婉清被沈言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能感觉到沈言的目光并非轻浮,这让她心中微微有些忐忑,不知这位年轻的将军单独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是工坊的事务?
还是因为昨夜自己贸然出手?
帐内安静了片刻,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终于,沈言开口了,抛出了一个足以让这个时代任何女子都目瞪口呆的问题:
“林姑娘,你是否愿意……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