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命令。” 岗村宁次转过身,“第一,兴和地区驻军,加强戒备,对黑山堡及周边村庄进行‘梳篦式’清乡,抓捕可疑分子,恢复秩序。但暂不深入山区寻战。第二,情报部门、特高课,集中力量,给我彻底查清八路军此次战役前后的通讯联络、兵力调动细节,特别是他们与晋察冀等部的协同方式。我要知道,他们的指挥链条是怎么运作的!第三,对太行山核心区的经济封锁、物资禁运,要进一步加强。尤其注意他们可能通过兴和方向获取补给的渠道,给我彻底切断!第四,命令航空兵,天气允许时,加强对平山、阜平、唐县等地的侦察和骚扰性轰炸。”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另外,启用‘樱花’。”
参谋长身体微微一震:“‘樱花’?司令官阁下,这是潜伏最深的一枚棋子,现在启用是否……”
“正是时候。” 岗村宁次冷冷道,“林峰刚刚取得一场‘胜利’,内部难免有松懈和自满情绪。此时制造一些……内部矛盾,或者提供一些关键情报,效果最好。我要知道他们兵工厂的具体位置,他们储备粮弹的秘密仓库,还有他们下一步的真实意图。”
“嗨依!”
重庆,曾家岩官邸。
戴笠将一份综合情报放在蒋介石面前:“委座,华北最新情况。八路军林峰部,于腊月下旬在绥远兴和地区伏击日军一个中队,毙敌数百,并攻占一据点。同时,晋察冀、晋冀鲁豫等部八路军在华北多地发动破袭,日军交通线遭受重创。”
蒋介石仔细看着报告,良久,哼了一声:“共产党倒是会抓机会。如此一来,华北日军短期内恐无力南顾,于我正面战场倒非坏事。”
“然共军之声望,经此一役,必再次大涨。尤其林峰部,在绝境中竟能联合各方,实施如此内外配合之作战,其组织力、战斗力,不容小觑。假以时日,恐成心腹大患。” 戴笠低声道。
蒋介石沉默片刻:“给二战区、冀察战区发密电,令其‘注意’八路军动向,‘防范’其势力坐大。对林峰部……可适当放些消息给日本人。”
戴笠心领神会:“卑职明白。另外,我们在太行山附近的人回报,八路军似乎通过一条隐秘通道,与塞外有联系。”
“哦?” 蒋介石挑了挑眉,“查!若能掌握此通道,或可加以利用,亦可作为将来制衡之筹码。”
太行山,平山核心区,狼穴兵工厂。
刘工程师和陈专家正围着一枚新浇铸出来的80毫米迫击炮弹发呆。弹体粗糙,但关键是引信——他们用缴获的日军掷弹筒引信零件,结合土法改造,反复试验了十几次,终于有一枚在试爆场成功起爆。
“成了!老陈,我们成了!” 刘工程师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先别高兴太早,要稳定,要能批量生产!” 陈专家虽然也兴奋,但更谨慎,“材料太缺了,铜 especially。鬼子对铜控制得严。”
“报告!” 一个满身雪花的通讯员跑进来,“首长命令,要求我们尽快生产一批炮弹,特别是燃烧弹和烟幕弹,有急用!”
刘、陈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压力。突破刚刚开始,更艰巨的任务就接踵而至。
唐县城头。
陈致远裹着缴获的日军大衣,看着城外日军营地。粮食危机暂时缓解,但日军围困未撤,反而因为前几天的夜袭加强了戒备。城墙破损处用冻土和砖石勉强堵着,在寒风中显得摇摇欲坠。战士们面黄肌瘦,但眼神中的求生欲望比之前强烈了一些。他们知道了北线的胜利,知道了兄弟部队的支援,知道了粮食正从秘密通道运来。
希望,是比粮食更宝贵的东西。
陈致远知道,最冷的严冬或许正在过去,但真正的生死考验,恐怕才刚刚开始。岗村宁次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风暴,只会更加猛烈。
他摸了摸腰间那支仅剩十几发子弹的驳壳枪,望向北方。那里,林峰首长一定在筹划着下一步。而他陈致远和唐县全体军民要做的,就是像一颗永不生锈的钉子,死死钉在这里,直到总攻命令到来的那一天。
夜色渐深,太行群山沉默矗立,积雪反射着微弱的星光。短暂的喘息即将结束,新的阴影,已在各方势力的算计与博弈中,悄然蔓延。七县之地的命运,依旧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