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御书房。
夜已深,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凝重疲惫的脸。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以及六部尚书等核心重臣齐聚一堂,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与压抑的气息。距离那场由秦哲抛出的“超级帝国难题”御前会议,已过去半月有余。
李世民放下手中一份关于新科举考生数量的奏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和焦虑:
“半个月了。”
“诸卿。”
“议得如何了?”
“秦兄这道考题,朕是寝食难安。”
“眼看着流求基地日新月异,北疆、西域军报频传,火车铁轨之图犹在眼前。”
“这万里疆土,看似遥远,或许转眼即至。”
“打下来,容易。秦兄有的是雷霆手段。”
“可打下来之后呢?”
“如何治理?如何安抚?如何确保不复前朝覆辙?”
“人!最关键的就是人!”
“可靠的、能用的、忠心且有才干的人!”
“科举是开了,算数、医工、武备,甚至格物,都加了科目,取士数量翻了几番。”
“可填满现有州县尚且吃力,将来若疆域倍增,甚至数增……”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位重臣,语气沉重:
“杯水车薪啊!”
“朕与诸卿,总不能亲自去管那万千村落,去镇守那无尽边疆吧?”
“都说说吧,这半个月,可曾想出什么应对之策?”
“哪怕是一点苗头,一点想法,都但说无妨。”
一阵沉默。几位重臣交换着眼神,皆是眉头紧锁。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声音缓慢而清晰:
“陛下,臣与克明反复推演,确感此事艰难,远超历代。”
“然,并非全无头绪。”
“首要之策,在于‘变通旧制,广开才路’。”
“其一,或可试行‘流官与土官并举’。”
“于新附之地,紧要处如大城、险隘,由朝廷派遣流官,执掌军政核心。”
“其余偏远部族、村镇,可择其本地素有威望、且愿归化者,授以‘土官’之职,许其世袭或长期任职,管理本地俗务,但需受流官节制,依法纳粮出兵。”
“此所谓‘以夷制夷’,缓急相济,可解燃眉之急。”
杜如晦接口道,语气更为务实:
“玄龄兄所言,是安抚之策。然,欲长治久安,根基仍在‘教化与同化’。”
“臣以为,当大力推行‘官学下沉’。”
“不止于州府县学,需在各新附之地,广设蒙学、乡学,教授唐语、唐文、唐律及实用农工之术。”
“科举名额,可向这些地区适当倾斜,诱使其子弟入学,学成后,优者可回本地为吏,甚或入朝为官。”
“如此,十数年后,其地俊杰,皆为我大唐所育,心向长安,根基自固。”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也提出了自己的考量,带着一丝谨慎:
“陛下,房杜二相之策,老成谋国。然,臣所虑者,在于‘分封之度’与‘宗室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