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司指挥部】
大厅一角。
白衣青年端坐古琴之后,十指如流水。
——顾恆山。
旧学派出身,原玖號系散修琴师,现任是长安司文諮组首席諮官。
琴声起。
此曲——《高山流水》。
意象:山川、迴响、知音。
这是夜鳶专属的“意象疗息法”。
每当夜鳶强行调用 “天下统律” 抽调算力,都会触发污症反噬。
只有古典乐律能让她的意识线重新“接上”。
但今天,她的反噬明显比以往更深。
深得连顾恆山都不再掩饰皱眉。
琴声换了三遍,夜鳶眉尖的“鳶纹”却依旧烧著,亮得像要刻进骨头里。
圆台旁,参谋们急得像被开水烫脚:
“再换调式!”
“把山部音再提亮一点!”
顾恆山右手微抬,琴音骤然收紧,又放开,像山川被从井口倒回来。
但夜鳶的意识仍沉在深处。
完全没有甦醒的跡象。
参谋长咬牙。
“终究还是民心值不够,鳶镜的钥力无法得到有效发挥,临时抽调算力开夹层通道,污症反噬必然倍数叠加。”
“民政、军备、治安全卡著……司长再不醒,上报周期要全部滯后……”
就在此时。
门被猛地推开。
白条衝进来,脸煞白,呼吸都没接上:“夜司长!段特执他……”
他正著急匯报,却发现现场情况有点不对。
夜鳶昏著。
整个人像被一只巨手按在深水底。
没有呼吸的起伏。
最刺眼的是——鳶镜。
本该浮在夜鳶身侧的镜面光芒,此刻碎成一片片冷刃似的薄光。
白条喉咙一紧,心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拧住。
——他大致猜到了。
这就是司长为了开那条能容纳整支小队撤离的通道付出的代价
整个指挥厅里,只有古琴的长音还在撑著司长的意识。
“別愣著了!”
顾恆山开口,指尖落弦的声音像断石。
“现在大战临近,司长的意识结构对『军律节奏』很敏感。”顾恆山看向白条,“她最记掛点將台一事,你敲一首《將军令》配合我!”
白条深吸了口气。
“好!”
【体质:执鼓佾生】
心跳即鼓点。
律动即军威。
——咚!
咚——咚——咚咚——
鼓点一层压一层。
从乱,到齐。
从齐,到强。
从强,再收束成足以牵住意识的军律脉动,这便是《將军令》。
顾恆山的古琴隨之贴上鼓点,如山川被重新排布方向。
“山水长音”在鼓声托举下,从散乱的光斑重连成一条完整的意识线。
终於——
夜鳶的手指动了一下。
参谋长眼睛一亮:“有效了!继续——继续!!”
白条的鼓声更稳了。
古琴转入尾奏。
山川回流。
知音应和。
像有人跨越千里,把夜鳶魂识从深井里一寸寸拉回来。
碎裂的鳶镜之光在夜鳶周身重新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