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轰他丫的!曹丕深夜石弹洗地(上)(1 / 2)

十月初七,新野城北三十里。

曹丕勒住战马,青海骢喷着白气停下前蹄。他抬手示意,身后绵延数里的行军队伍随之顿住,只有旗幡在秋风中猎猎作响的声响。年轻的世子一身银甲外罩素袍,脸庞被这些时日的风尘磨去了最后一点稚气,下颌线条绷得紧硬。他望着前方地平线上新野城低矮的轮廓,没有立刻催马。

庞统从后队策马赶上,青衫布履在满营甲胄中显得格格不入。他马术不算精湛,身子随着马匹颠簸微微晃着,细长的眼睛却已扫过周遭地形,最后落在曹丕侧脸上。

“公子,”庞统开口,声音不高,“新野已至,距樊城不足二百里。是否休整半日,再与曹仁将军汇合?”

曹丕没有立刻回答。他翻身下马,靴底踩在枯黄的草茎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走到路旁一处土坡,手搭凉棚望向南方——那里是樊城方向,天际线平静,没有烽烟。

“士元先生,”曹丕转身,目光落在庞统脸上,“这一路行来,你观我军士气势如何?”

庞统也下了马,走到他身侧。两人并肩站在土坡上,秋风吹动衣袍。庞统捻了捻下巴上稀疏的短须,细眼微眯:“士气可用,然……太过紧绷。”

他抬手指向正在原地休息的军阵。那些士卒多是平南军旧部,甲胄整齐,枪戟如林,静默时如同一片钢铁的森林。但仔细看,不少人的手指始终按在兵器上,目光不时瞟向南方,喉结滚动。

“他们憋着一股劲。”庞统缓缓道,“许都那把火,烧掉了陛下的性命,也烧掉了他们大都督的清白。这些人跟着周都督从兖州打到北疆,最恨的便是被人污为‘弑君逆贼’。如今公子挂帅,他们想打,想证明,想用战功洗刷污名。”

曹丕静静听着,手按在腰间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想起离邺城前夜,父亲曹操在书房里对他说的话:“子桓,此去樊城,你带的不仅是兵,更是你老师这些年攒下的名声。打赢了,那些脏水不攻自破;打输了……”

父亲没有说下去,但曹丕明白。

“所以,”曹丕开口,声音沉静,“我们更不能急。”

他走下土坡,从亲卫手中接过水囊,仰头灌了两口清水。水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衣领。他抹了把嘴,对传令官道:“传令全军,在新野城外扎营。休整两日,补充粮草。”

“两日?”庞统眉头微蹙,“关羽若趁我军立足未稳……”

“他不会。”曹丕将水囊递还给亲卫,动作从容,“关羽新败,损了锐气。且此人用兵,最重‘势’。他既已深沟高垒,便是要与我军拼耐心、拼消耗。我们急吼吼赶去,反而落了下乘。”

庞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尚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曹丕已转身走向马匹,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银甲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士元先生,”曹丕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来,“烦请你先行一步,去见子孝叔父。告诉他——三日后,我会率军抵达樊城。在此之前,请他务必守稳城池,不必出战。”

庞统躬身:“统领命。”

他翻身上马,点了二十轻骑,朝着樊城方向疾驰而去。青衫背影很快消失在官道扬起的尘土中。

曹丕驻马原地,望着大军开始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炊烟次第升起,马匹被牵到河边饮水,辎重车围成临时营垒。一切井然有序。

他忽然想起老师周晏某次酒后说的话:“打仗啊,有时候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你喘粗气了,对手就笑了。”

当时他还不理解其中奥妙。如今站在这里,看着三万大军因自己一道命令而止步休整,看着南方那片未知的战场,他忽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