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仪仗,缓缓行至北司马门前停下,金根车的帷幕被女史掀开,皇后扶着女官的手,仪态万方地缓缓下车。
她身穿厚重的先蚕礼服,青上缥下的深青色广袖,头戴繁复的花树冠。一对金步摇凤首衔珠,长长的珠串垂至肩颈,与耳饰交相辉映。
所谓的耳饰,是依古礼佩戴着簪珥。这是一对白玉雕成的,蝉形的瑱,以极细的金链系于发簪两端,悬垂于耳侧。
在唐宋之前,这一直高级贵族女性,在重大典礼上的标准配饰。
皇后见到皇帝来接自己,虽然已经很疲惫了,但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装客套。
“妾参见陛下,劳动陛下亲迎,妾惶恐。”
刘彻深吸一口气,把刚才的震动强压下去,上前一步扶起皇后:“皇后辛苦,今日礼成大典,朕心甚慰。”
但皇帝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女使处。那里的队伍正在有序散开,赤色的身影了下马,肃立在一侧。
皇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温婉笑道:“全赖祖宗庇佑,礼官尽责。今日诸命妇皆恪守礼制,女骑扈从亦甚为得力。”
她顿了顿,仿佛不经意般,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尤其是右辕那位卫氏女子,骑术精熟,进退有度,是平阳公主前日荐入宫中,充任女骑的。今日这般场合,倒也不曾怯场。”
卫氏女子?平阳公主所荐?
刘彻瞳孔微缩,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梦中的赤蛋,正是坠入平阳侯府!
梦中的箴言,那迥异于常的女骑,平阳公主府……
“哦?平阳所荐?”
刘彻缓缓重复,一副饶有兴致的语气:“能入皇后的眼,想必确有非凡之处。改日,朕倒要好好瞧瞧。”
明殊轻轻勾起嘴角。
鱼,上钩了。
……
长安城最近发生了一件趣事,也是怪事,陛下对皇后的一个女骑感兴趣,频频召见,却也不是临幸。
此事本已非常,更不寻常的在后面。陛下更是在一日,于温室殿偏室,召见了此女及其家人。
不多时,陛下又召见了太卜令进去,谁也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太卜令也被禁止多言,只说卫家人福气深厚。
等卫家人出来后,伴随着几道旨意:
卫子夫,擢为椒房殿骑射女史,秩比三百石。
卫青,准入建章营骑为郎。
卫长君,授太子舍人。
卫少儿,授椒房殿骑射女史副贰,秩比二百石。
卫君孺,授椒房殿骑射属官,秩同二百石。
如此频频授官也就罢了,反正无论男女,都不是什么大的官职。最令人侧目的是,陛下竟将卫家一小儿,交给皇后抚养!
言太卜令批命,此子有旺主庇亲之像。
养在皇后身边,就等于养在皇帝身边,此恩非同小可,几近视若亲子……不对,那么多皇子,也没见皇帝养在身边啊!
朝野内外,群臣不解,皇帝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