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风铃噬魂与反向种植(1 / 2)

风铃挂上棚檐的第四天,王德发开始说梦话。

不是普通的梦话——是审判庭的判词。

凌晨三点,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睁着但没焦距,嘴里往外蹦字儿:“罪人王德发,私藏污染,当诛……诛你妈!”

最后三个字是他自己的声音,吼完就醒了,一身冷汗。

他以为就自己这样。

结果第二天早饭时,七个人围着临时搭的芦钢桌子,李守田舀粥的手突然僵住,勺子“哐当”掉盆里,眼神空洞地念:“积分符号……写反了……当诛……”

沈青禾正啃馒头,突然把馒头往桌上一拍,拍碎了,声音变调:“奶奶说……人要有念想……念想错了……当诛……”

秦墨更吓人——他盯着碗里的粥,粥面突然浮现出数据流,他盯着看了三秒,开口是机械音:“算法污染……格式化……当诛……”

七个人,全中招。

“风铃的问题。”影子站在棚檐下,盯着那串金绿色的风铃——风铃在无风的情况下自己轻微晃动,叮当声很轻,但听着让人后脊梁发毛,“净世钟的本质是‘规则格式化程序’,林燊燊强行把它改造成风铃,但核心的‘格式化指令’没清干净,像病毒一样潜伏着,现在开始发作了。”

“怎么清除?”苏晴问。

“两种方法。”影子伸出两根手指,“一,把风铃摘下来,用秩序之火烧三天三夜——但风铃现在已经和家网连接了,硬摘会损伤七个节点。”

“二呢?”

“二……”影子转头看躺椅,“让林燊燊彻底消化它——但他现在沉睡着,消化速度慢得像蜗牛爬。按目前进度,等他把风铃里残留的指令清完,你们七个的脑子早被洗成白板了。”

叮当。

风铃又响了一声。

这次声音不对——不是清脆的叮当,是沉闷的钟响,虽然很轻微,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棚檐下的阴影突然扭曲,浮现出一行行暗金色的文字,和之前金言灵列罪时一模一样,但这次文字是倒着写的:

“诛——当——了错想念——说奶奶”

“诛——当——了反写号符分积”

“诛——当——染污藏私——发德王”

“它在反向解析我们的‘执念’!”秦墨盯着那些倒写的文字,脸色发白,“把我们记忆里最珍视的东西……扭曲成‘罪证’!”

话音刚落,王德发突然捂着头蹲下,嘶吼:“我闺女……我闺女的脸……我看不清了!”

他手腕上的家网纹身疯狂闪烁,纹身投射出的虚影里,他闺女照片正在褪色——从彩色变成黑白,五官模糊,最后只剩一个轮廓。

“它在抹除‘执念’!”影子冲过去,想用规则屏障隔断风铃的声音,但屏障刚升起就被倒写的文字撞碎,“风铃在把你们的‘家’重新定义成‘污染源’!等它完成定义,家网会反过来攻击你们自己!”

叮当——铛!

风铃又响,这次钟声更明显。

七个学员手腕上的纹身同时剧痛,像被烙铁烫了。

纹身投射出的家网虚影开始扭曲——网上那些温暖的画面,正在被暗金色的“罪证文字”覆盖。

王德发闺女的照片轮廓上,浮现出“私藏污染”。

李守田导师的钢笔上,刻着“算法错误”。

沈青禾奶奶的白发旁,飘着“念想偏差”。

“摘铃铛!”耿炎抄起芦钢梯子就要爬上去。

“别动!”苏晴喝止,“现在摘,家网会瞬间崩掉——七个节点是靠风铃的声音频率维持同步的!风铃一停,七个节点的规则流动会互相冲突,直接炸!”

“那怎么办?!”刀疤强急得跺脚,“等着它把咱都洗脑成审判庭的狗?!”

躺椅突然动了。

不是椅子动,是椅面下陷的弧度变了——从平躺的凹陷,变成了侧卧的凹陷。

像有人在翻身。

然后,椅面下的土壤里,那根嫩芽又钻出来了。

这次没开花,嫩芽顶端顶着片叶子,叶子上用规则流光写着一行字:

“种回去”

字很潦草,像睡梦中随手划拉的。

“种回去?”苏晴盯着那三个字,“把风铃……种回地里?”

嫩芽点了点——真在点头。

“可风铃现在挂在空中,已经和家网连接了,怎么种?”秦墨问。

嫩芽又写了一行:

“家网是土”

“土能种一切”

写完,嫩芽缩回土里,椅面恢复平躺凹陷。

众人面面相觑。

“我大概懂了。”影子盯着风铃,“林燊燊的意思是……把整个家网当成‘土壤’,把风铃当成‘种子’,重新种一遍。但不是种回物理的土里,是种进‘规则土壤’里——用家网的‘归属感’规则,覆盖风铃的‘格式化’规则。”

“具体怎么做?”苏晴问。

“需要七个学员同时操作。”影子看向那七个手腕剧痛的人,“你们每个人控制自己的节点,把节点的规则波动调整到‘种植频率’——就像之前埋土时那样。但这次不是埋实物,是把家网的规则结构‘张开’,像张开一张嘴,把风铃吞进去,再‘吐’出来——吐出来的时候,风铃里审判庭的规则,应该就被消化掉一部分。”

“应该?”李守田疼得嘴唇发白。

“没试过,只能猜。”影子实话实说,“但这是唯一的路——要么试,要么等死。”

风铃又响。

这次倒写的文字已经蔓延到棚檐的三分之一。

王德发闺女照片的轮廓,彻底被“私藏污染”四个字覆盖了。

“我干。”王德发第一个站起来,手腕纹身已经烫得皮肉发焦,但他没松手,“我闺女不能忘。忘了……我就白活了。”

他走到自己那个节点——东南角的小菜园,番茄苗已经蔫了。

其他六个人也咬牙跟上。

七个人,七个方位,围成一个大圈,把棚子和风铃围在中间。

“开始。”苏晴站在圈外,秩序之力在掌心凝聚成七根细丝,连向七个学员的后心——这是保险,万一他们被反噬,她能强行把规则连接切断。

七个人同时闭眼,调动手腕纹身的权限。

家网的虚影在空中显现——金绿色的大网,但现在网上布满暗金色的文字,像生锈的锁链缠绕着。

“调整频率……”秦墨喃喃,脑海里闪过分析仪之前扫描出的“种植频率”模型——那是在培训班第一课时,林燊燊教过的,用规则波动模拟“种子破土”的节奏。

其他六人也开始回忆。

王德发想的是埋土时,土里那七只小手托着花的感觉。

李守田想的是算筹果实结出时的数据流淌。

沈青禾想的是血肉之花搏动的节奏。

七种频率,七种理解。

家网的规则波动开始改变。

像一张巨大的、柔软的、温热的……土壤。

网向上隆起,把棚子和风铃包裹进去。

风铃疯狂晃动,钟声响成一片!

倒写的文字像活蛇一样挣扎,试图撕破家网的包裹。

但网越收越紧。

“吞!”影子嘶吼。

七个学员同时咬牙,手腕纹身炸开刺目的光!

家网彻底合拢,把风铃完全吞了进去。

网内部,规则开始“消化”。

不是物理消化,是覆盖——用“归属感”覆盖“格式化”,用“家”覆盖“罪”。

王德发脑子里闪过闺女出院那天的画面:她抱着他脖子说“爸,番茄真甜”。

李守田想起导师临终前握着他的手:“守田啊,地是活的,别把它当死物。”

沈青禾闻到奶奶老屋的门槛晒太阳的味道。

秦墨听见自己设计的第一个AI核心在说:“我想有个家。”

周怀仁……

另外两人……

七份记忆,七种温度,灌进家网,灌进风铃。

风铃里的钟声越来越弱。

倒写的文字开始褪色——从暗金色褪成灰色,再褪成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