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后离世、朝政陷入混乱之际,大汉王朝的民间大地,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苦难。自公元前 3 年入夏以来,全国多个地区遭遇罕见的旱灾与蝗灾,曾经肥沃的农田干裂成块,地里的庄稼枯死殆尽,漫天飞舞的蝗虫如同黑色的乌云,所到之处,连野草都被啃食得一干二净。这场天灾,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本就因重赋与腐败而困苦不堪的百姓,彻底陷入了绝境。
在关东地区,昔日热闹的村落如今一片死寂。田埂上,裂开的土地能塞进拳头,枯黄的禾苗倒伏在地上,早已没了生机。村民们提着水桶,四处寻找水源,可附近的河流早已干涸,水井也见了底,只能望着干裂的土地唉声叹气。更可怕的是蝗灾,每日清晨,蝗虫便会铺天盖地而来,落在光秃秃的田地上,甚至爬进村民的家中,啃食门窗上的木头、衣物上的布料,村民们挥舞着扫帚驱赶,却收效甚微,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园被蝗虫侵袭。
粮食歉收已成定局,可地方官员为了完成朝廷下达的赋税指标,依旧带着衙役挨家挨户逼迫百姓缴税。在青州某县,县太爷亲自带着衙役来到村民家中,看着空荡荡的粮缸与百姓饥肠辘辘的模样,不仅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厉声呵斥:“朝廷的赋税岂能因天灾而减免?若交不出粮食,便拿家中财物抵债,若财物也没有,便将人抓走充军!”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冲进村民家中,翻箱倒柜地搜寻粮食与财物,稍有反抗,便会遭到拳打脚踢。有位年迈的老农,家中只剩下最后一点用来充饥的野菜,因无力缴纳赋税,被衙役们推倒在地,家中唯一的破陶罐也被打碎。老农趴在地上,看着满地的野菜与碎片,绝望地哭喊:“官老爷,饶了我吧!我已经快饿死了,实在没有东西可交了啊!” 可回应他的,只有衙役们冷漠的眼神与县太爷不耐烦的驱赶。
在天灾与官逼的双重压迫下,越来越多的百姓被迫离开家园,踏上流离失所的道路。他们扶老携幼,背着破旧的行囊,沿着官道漫无目的地行走,只为寻找一口能填饱肚子的食物。沿途的路边,时常能看到因饥饿与疾病而倒下的流民,有的气息奄奄,只能躺在路边等待死亡;有的则早已没了呼吸,身体被野狗啃食得残缺不全。更令人痛心的是,在一些灾情最为严重的地区,竟然出现了 “人相食” 的惨状 —— 有父母为了让孩子活下去,忍痛将年幼的孩子卖给他人;有饥肠辘辘的流民,为了生存,对死去的同伴下手。这样的人间惨剧,在大汉的土地上不断上演,触目惊心。
百姓们将所有的苦难,都归咎于刘欣的荒唐统治 —— 若不是皇帝沉迷宠臣、荒废朝政,若不是傅、丁外戚贪腐挥霍,若不是朝廷加重赋税,即便遭遇天灾,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绝境。于是,民间开始流传出一首悲凉的歌谣:“汉家天下要亡于哀帝,天灾人祸何时休?百姓流离失所苦,何时才能见青天?” 这首歌谣,如同瘟疫般在流民中传播,每一句都充满了百姓对刘欣的怨恨与对王朝的失望,也预示着大汉王朝的统治已失去了民心。
地方官员们看着民间的惨状与日益高涨的民怨,心中满是担忧 —— 他们深知,若再不采取措施安抚百姓,恐怕会引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到时局面将彻底失控。于是,多地官员纷纷撰写奏折,将民间的灾情、百姓的苦难与流传的歌谣一一上报朝廷,恳请刘欣暂缓赋税、发放赈灾粮食、惩治贪腐官员,以平息民怨,稳定局势。
然而,这些饱含百姓血泪的奏折,送到未央宫后,却石沉大海。此时的刘欣,正缠绵病榻,身体虚弱到连起身都困难,心思更是全放在董贤身上 —— 他每日关心的,是董贤是否陪伴在侧,是如何给董贤更多的赏赐,至于民间的灾情与百姓的死活,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董贤虽然负责处理政务,却对地方奏折毫无兴趣,只挑选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呈给刘欣,对于灾情奏折,要么随手搁置,要么以 “国库空虚、无力赈灾” 为由驳回。
就这样,地方官员的多次上报,都没有得到朝廷的任何回应。百姓的苦难在持续加剧,民怨在不断积累,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而躺在病床上的刘欣,却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与董贤的温情之中,对王朝的危机视而不见。大汉王朝,在天灾人祸与帝王的漠视下,正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再也难以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