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土地公将小黄皮子放在膝上。
因为自己没有体温,土地公便把两支烛台挪到身边,拨亮灯芯,给小黄皮子更多的温暖。
供桌上的大公鸡早已冻得梆硬,土地公便将鸡肉撕成一片片、一条条、一丝丝,在烛火旁加热后喂给小黄皮子。
小东西艰难地抬头,嘴巴寻摸着,触及到那唯一的温暖后,立刻含在口中蠕动。
就像是寻找母乳的幼崽。
土地公不断地喂着,一边喂,一边重复不断地说着“活着”、“活着”、“一定要活着啊”。
各仙家成员都看到了人皇不为人知的过去,看到了土地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原来,土地公如此慈祥。
在教育人皇的时候,土地公就像邻家老翁,从来不说什么大道理,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饿了吗”、“饿了吗”、“饿了吗”?
不说话的时候就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眼睛中满是慈爱。
原来,世间最大的善是“活下去”,世间最大的爱是“饿了吗”。
原来,世间最崇高的人,就像尘埃里的普通人一样。
原来,人皇并非生来不凡,小时候也没有什么名师指点,充其量就是得感受到了世间最大的善、最大的爱。
这一刻,所有仙家成员都大受震撼,齐齐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黄二、黄三对视一眼,瞳孔中满是疑惑的光芒。
不对劲啊,大师兄心中的土地公,怎么跟自己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呢?
思来想去,两人只能将其归咎为——偏心!
但是他俩没有嫉妒,反而觉得这很正常。
大师兄是师父从小抱着长大的,一口饭一口饭喂起来的。
而自己呢,是半路拜师的,能一样吗?
用世俗的说法就是,大师兄属于嫡出,自己一个庶出的,还想着跟嫡长子争家产不成?
放在世俗的武馆中,同样是拜师学艺,人家大师兄是师父的亲儿子,而自己是端茶磕头过来学艺的。
话说回来,自己当初就光磕头了,根本没敬茶,别说束脩,还从师父那提溜几条大鱼回去。
想着想着,哥俩也开始神游天外,沉溺在过往中。
回忆,就是最好的幻境。
大黄现在做的,不过是把自己的幻境构筑出来,展现给诸天万界所有朝圣者。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自己的成长轨迹,看到土地公对自己的谆谆教诲。
小黄皮子茁壮成长,逐渐炼化口中横骨,能够口吐人言,于是土地公开始讲故事,教小黄皮子说话。
不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之类的启蒙书籍,而是翻来覆去的说一个人。
“人皇啊,那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存在。”
“人皇勤政爱民,任人唯贤,嫉恶如仇。”
“人皇才不会干那种事,人皇肯定不一样。”
“要是人皇,肯定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荒谬,那都是外人对人皇的诋毁,污蔑。”
“人皇了不得哇,你看一眼就知道,可惜你看不到喽。”
“我只见过人皇一次,只可惜当时刚刚产生灵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看不清啊……再也看不到喽……”
“真想再见他一面啊。”
小黄皮子站起来,“要是我也能成为人皇,您是不是就能如愿了?”
似乎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小家伙挺了挺干巴的胸脯,使劲蹬着脚尖。
土地公呆呆地看着,许久许久,终于哈哈大笑,笑得无比欢快。
“您还没说呢,到底行不行啊?”
土地公不语,只是一味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