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最深处的巨型机库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重的机油味、熔融金属的焦臭、腐肉的甜腻,以及最浓烈的、属于亚空间深处亵渎能量的硫磺与臭氧气息。机库的空间异常庞大,高度超过一百米,宽度足以容纳数艘泰坦并排停放。穹顶原本的照明系统早已被摧毁,取而代之的是数十盏悬挂在半空中的、燃烧着不灭绿焰的亵渎灯笼,它们投下的摇曳光芒将整个空间染上了一层病态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色调。
而在机库的最中央,那台名为“黑暗尖刺”的死颅军团战将级泰坦,正从沉睡中被强行唤醒。
它的身躯庞大得超乎想象,即使跪伏在地,高度也超过了四十米。整体涂装是肮脏的黄色与黑色条纹——死颅军团的标志性配色,但如今这些颜色已经被干涸的血液、锈迹和不明污物所覆盖。装甲板不再是帝国泰坦那种庄严神圣的平滑表面,而是布满了尖刺、倒钩和扭曲的金属突起,每一根都仿佛是为了造成最大痛苦而设计。最令人不安的是,装甲板的某些区域甚至长出了血肉——暗红色的、如同剥去皮肤的肌肉组织,它们如同肿瘤般在金属表面蠕动、搏动,不时有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从血肉中浮现,发出无声的哀嚎,然后又被迅速吞没回那亵渎的融合体中。
泰坦的头部被改造成了一个不断开合的恶魔之口,从中流淌出粘稠的、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唾液,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恶臭的青烟。它的双眼原本应该是威严的传感器阵列,如今却被替换成了两颗巨大的、燃烧着猩红火焰的水晶球,那火焰深处仿佛有无数灵魂在燃烧、挣扎。
此刻,随着最后一道唤醒仪式的完成,那两颗猩红的水晶眼中,陡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黑暗诸神庇佑!污秽引擎完全激活!”主持仪式的混沌巫师发出狂热的嘶吼,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灵能消耗而变得尖锐刺耳。周围的其他巫师和混沌机师齐声应和,用亵渎的战吼和二进制咒文将最后的能量注入泰坦的核心。
黑暗尖刺号庞大的身躯开始震颤。
不是机械启动的震动,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这尊钢铁巨兽正在从一场噩梦中苏醒的悸动。它左臂的巨大加特林机炮开始缓慢旋转,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嗡鸣。右臂的闪电爪上,紫黑色的灵能电弧开始跳跃、嘶鸣,爪刃上铭刻的亵渎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不祥的幽光。双肩上的火山炮原本是应该发射灼热熔岩射线的神圣武器,此刻炮口汇聚的是污秽的绿色能量,那些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滚,散发出强烈的亚空间腐化气息。
这台曾经为帝皇和人类帝国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的战将级泰坦,如今已彻底背弃了昔日的荣光,投入了混沌的怀抱。它的每一寸装甲,每一个系统,每一份力量,都已被彻底腐化、扭曲,成为了黑暗诸神在物质宇宙中的一件恐怖兵器。
泰坦驾驶舱内,机长萨拉玛斯正沉浸在一片狂喜之中。他的身躯已经与泰坦的操控系统融合,神经接口直接连接着泰坦的感知和运动中枢,让他能够以近乎本能的方式操控这台庞然大物。他能感受到泰坦体内奔涌的亵渎能量,能感受到那些被囚禁在引擎核心中、不断哀嚎的灵魂,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杀戮与毁灭。
透过泰坦的外部传感器,萨拉玛斯看到了机库入口处那些正在冲锋的蓝色身影。极限战士。帝皇的走狗。他们竟然敢冲击这里,竟然敢挑战一台完全激活的亵渎泰坦。
“愚蠢…可悲…自寻死路…”萨拉玛斯扭曲的脸上露出了残忍而满足的笑容,他的声音通过泰坦的外部扩音系统传出,变成了低沉而扭曲的咆哮,在整个机库内回荡,“你们的灵魂…将成为献给诸神的最好祭品…你们的血肉…将成为这台神圣机体的养分…你们的死亡…将见证黑暗尖刺的荣耀!”
随着他的狂笑,黑暗尖刺号缓缓地、但带着无可阻挡的威势,从跪伏的姿态站立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整个机库为之震颤,穹顶的亵渎灯笼剧烈摇晃,灰尘和碎石从高处簌簌落下。它站立后的高度达到了惊人的六十米,如同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黑色山峰,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了半个机库。
然后,它迈出了第一步。
“咚——!!!”
沉重的金属巨足踏在合金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地面瞬间凹陷,蛛网般的裂痕以落足点为中心向外扩散了数十米。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墙壁般向前推进,将前方散落的机械零件和尸体残骸吹飞。
第二步,第三步…泰坦的步伐沉重而缓慢,但每一步都让整个空间为之颤抖,每一步都在彰显着它无可匹敌的力量与毁灭性。它身上悬挂的那些骸骨装饰——有阿斯塔特的,有凡人的,甚至有几具属于其他泰坦驾驶员的——随着它的行走而晃动、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哒声。
机库入口处,那道厚重的合金闸门在泰坦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黑暗尖刺号没有使用武器,只是简单地抬起右臂的闪电爪,对着闸门轻轻一推——
“轰隆——!!!”
整扇闸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般向内凹陷、扭曲,然后从铰链处撕裂,轰然倒塌。巨大的金属板材砸在地面上,激起冲天的灰尘和碎片。
现在,泰坦与冲锋而来的极限战士第一连之间,再无任何障碍。
黑暗尖刺号的传感器立刻锁定了冲在最前方的那四台无畏机甲,在萨拉玛斯的意识中,这些无畏机甲是最大的威胁,必须优先清除。
“死吧!伪帝的傀儡!”萨拉玛斯嘶吼着,操控泰坦抬起了左臂。
加特林机炮的六根炮管开始加速旋转,很快化为了六道模糊的残影。炮口处,暗红色的光芒开始汇聚,那是爆弹发射前的充能征兆,但这并非普通的爆弹,而是经过混沌仪式祝福、能够撕裂灵魂的亵渎弹药。
几乎在同一时刻,泰坦双肩的火山炮也完成了充能。污秽的绿色能量在炮口凝聚成了两颗不断旋转、膨胀的能量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灵能波动。
三处致命武器,同时瞄准了冲锋中的第一连。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战场。
但就在第一波攻击即将发射的刹那——
柯莱莎站了出来。
她一直站在阵线的最前方,银白色的长发在泰坦行走带起的风压中狂乱飞舞。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呼吸依旧急促,但那双紫色的眼眸中,火焰从未熄灭。
当看到泰坦抬起武器、感受到那股毁灭性能量开始汇聚时,柯莱莎没有丝毫犹豫。
她再次抬起了双手。
这一次,不是攻击,而是防御。
随着她的动作,磅礴的紫色灵能如同喷发的火山般从她体内涌出。这些灵能没有像之前那样凝聚成毁灭性的冲击波,而是迅速扩散、延展,在她与冲锋的第一连战士之间,构筑起了一道半透明的、闪烁着复杂符文的灵能屏障。
屏障呈弧形,高度超过三十米,宽度足以覆盖整个冲锋阵型。屏障表面,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流动、旋转,彼此连接、重组,形成了一张精密而强大的能量网络。
屏障成型的瞬间,黑暗尖刺号的攻击,也到了。
首先是加特林机炮。
六根炮管同时喷吐出致命的弹雨。每一发爆弹都有普通爆弹枪弹药的十倍大小,弹头上铭刻着亵渎的符文,尾部拖拽着暗红色的能量尾迹。它们以每分钟超过两千发的射速,形成了一道死亡金属洪流,狠狠地撞击在灵能屏障上。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到几乎连成一片的撞击声。每一发爆弹命中屏障,都会爆起一团刺眼的紫色与暗红色混合的能量火花。屏障表面剧烈震颤,涟漪如同沸腾的水面般疯狂扩散,那些流动的符文在冲击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紧接着,是火山炮。
两颗污秽的绿色能量球脱离了炮口,在空中划出两道扭曲的轨迹,然后同时命中了屏障的中央区域。
“轰——!!!”
不是物理爆炸,而是灵能层面的剧烈对冲。绿色与紫色的能量疯狂互相侵蚀、撕咬、湮灭。刺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机库,甚至暂时压过了那些亵渎灯笼的绿光。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将地面上的灰尘和碎片全部吹飞,露出了下方焦黑的地表。
屏障在双重攻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的符文开始出现裂痕,灵能光晕变得明暗不定,甚至有几处区域出现了细微的破损,漏进来的爆弹将后方地面炸出一个个深坑。
柯莱莎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的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但她咬紧牙关,强行维持着屏障。她能感觉到每一发爆弹的冲击,能感觉到那两发火山炮中蕴含的亵渎力量正在疯狂腐蚀她的灵能。她的意识如同在狂风暴雨中航行的孤舟,随时可能被巨浪吞噬。
但她没有后退,没有放弃。
因为她身后,是正在冲锋的第一连战士,是那些无畏机甲,是卡尔。
而在屏障后方,第一连的无畏机甲和战士们也没有坐以待毙。
卡托尼亚之怒、马库拉格之拳、帝皇之盾、科拉克斯之怒——四台无畏机甲同时举起了它们最强大的武器。突击炮、等离子焚化炮、火焰喷射器、加特林机炮…所有重火力同时开火,向着黑暗尖刺号倾泻而去。普通的战士们也举起了手中的重型爆弹枪、等离子枪、热熔武器,将全部火力集中向泰坦。
一时间,战场上形成了诡异而惨烈的对射。
一方是庞大的亵渎泰坦,用加特林机炮和火山炮持续轰击着灵能屏障。另一方是四台无畏机甲和上百名极限战士战士,用他们所有的重火力反击。
但效果微乎其微。
爆弹、等离子束、热熔射线…所有的攻击在命中黑暗尖刺号之前,都被一层淡紫色的能量护盾挡了下来。那是泰坦经过混沌仪式强化后的虚空盾,它不仅能够抵挡物理和能量攻击,甚至对灵能攻击也有相当的抗性。第一连的火力在虚空盾上激起了一圈圈密集的涟漪,让护盾的光芒不断闪烁,但始终无法将其击穿。
战局陷入了绝望的僵持。
柯莱莎的屏障在持续攻击下越来越脆弱,她的状态也在迅速恶化。而第一连的火力无法突破泰坦的虚空盾,无法对泰坦本体造成有效伤害。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一旦柯莱莎支撑不住,屏障崩溃,暴露在泰坦火力下的第一连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卡尔·霍恩站在阵线中央,高举着马库拉格之旗,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那台如同山岳般的泰坦。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破局方法。联系轨道上的战舰进行轨道轰炸,不行,轨道轰炸的攻击范围很可能误伤己方。使用热熔炸弹进行突袭?成功的几率太低,而且需要有人能突破泰坦的火力网靠近…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天空,传来了异响。
不是爆炸声,不是引擎轰鸣,而是一种…独特的、仿佛金属锻造时发出的、有节奏的撞击与嗡鸣声。
声音来自机库穹顶的一个巨大破洞——那是之前轨道轰炸时留下的,直径超过二十米,可以直接看到上方被烟雾笼罩的天空。
此刻,通过那个破洞,一个物体正在快速坠落。
不是炸弹,是空投舱,但涂装和造型与极限战士的标准空投舱截然不同。
它的外壳不是蓝金色,而是亮绿色——那种仿佛熔炉中炽热金属冷却后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绿色。舱体表面装饰着复杂的锻造纹路和咆哮的龙首浮雕,边缘用亮金色勾勒出火焰的图案。整个空投舱不像战争工具,更像是一件精心打造的艺术品,一件来自古老锻造世界的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