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是习过武。

因为柚柚看见，那个白袍女人走下那数百级台阶时，脚下几乎没怎么用力，宽大的袖袍在风中鼓盪，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那速度快得有些不合常理，前一秒人还在门內透出的阴影里，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飘然落在了眾人面前。

“哇！”

周围其他的孩子都是一副看傻了的表情。

但就柚柚观察了一圈，云螭宫眾人脸上的表情倒像是习以为常一般。

女人站定后，先是朝何天翊与赵奎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清清冷冷的，没什么起伏。

“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便可。”

“白小姐客气。”赵奎脸上堆著笑，態度很是恭敬。

何天翊也拱了拱手，没有多言。

女人嗯了一声，视线转向了那群孩子。

她的目光从几个瑟瑟发抖的孩子身上扫过，没什么停留，直到看见玄朗，她才稍稍顿了一下，再次頷首。

“玄朗，许久不见。”

玄朗也回了一礼，態度不卑不亢。

那对双胞胎见状，立刻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仿佛被她问候的人是他们一样。

白霽灵的视线越过玄朗，落在了他身后的那个小不点身上。

其他孩子都因为她的出现而紧张或敬畏，一个个站得笔直。

只有这个小丫头，正踮著脚，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著她。

偏偏她对她的视线並不觉得反感。

白霽灵心下困惑，目光在她身上一转。

她身上穿著一件款式简单的布衣，头上扎了两个小揪揪，隨著她脑袋的晃动一甩一甩的。脸蛋圆乎乎的，带著点婴儿肥，皮肤白嫩，像个糯米糰子，看著就想让人伸手捏一把。

白霽灵的眼睛微眯，看著这个孩子，心底居然涌现出一股......

莫名的亲近。

她迈开步子，无视了其他人，径直走到了柚柚的面前。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何天翊皱了下眉，下意识想上前，却被赵奎拦住了去路。

那对双胞胎更是幸灾乐祸，哥哥压低了声音对著弟弟说：“看吧，她要倒霉了，在祭司殿前还敢东张西望，一点规矩都不懂。”

弟弟连连点头，眼睛里满是看好戏的兴奋。

到现在也该反应过来了，昨晚这丫头就是在装神弄鬼嚇他们，他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先招惹的对方，也不能將怒火发泄在不知为何替那丫头遮掩的玄朗身上，便只能將一切怪在柚柚头上。

谁料白霽灵停在柚柚面前，语气竟有了几分疑惑：

“我们先前见过面吗”

柚柚茫茫然抬起头，就对上了那双清凌凌的眼眸。

她素来喜欢美人，此乃人之常情，天庭上的诸位虽大多是兽身，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化形的时候都会比照著更符合自己审美的长相，她也算是在美人窝里培养了五百年的审美。

后来到了凡间，皇室那可是歷代美人优化后的外貌，也没亏待了自己的眼睛。

但跟著这群黑衣人走一趟，每天睁眼闭眼都是黑色，也算是苦了她了，这会见到白霽灵，便篤定道：“肯定没见过呀，你生得这么漂亮，要是见过我肯定记得住的呀。”

这话一出，周遭更静了些，就连何天翊原本看起来想在白霽灵面前护她一下，这会手都落在了身侧没了动静。

要知道，这位白家大小姐，平日里可是最厌有人夸讚她的样貌，若放在平日里最多不过置之不理，但如果是被她盯上试图用言巧语套近乎……

那真是打错了主意。

不过，她应当不至於小心眼到与一个孩子置气…

怀揣著些许的担忧，何天翊在心里嘆了口气看向白霽灵。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感觉这煞神的耳尖有点红

“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便是这样说，你也不会得到特殊的优待的。”

这下就连赵奎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话虽然听起来还挺公正的，甚至单拎出来还显得有一些不近人情，毕竟人家只是隨口说一句怎么就上纲上线。但他听著…这语调怎么还有几分欢快

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

柚柚眨眨眼。

她对他人对自己的善恶感知素来敏锐，譬如现在，她只感受到了面前这个仙子似的女人对她的亲近，这亲近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柚柚还是笑纳了。

“才没有油嘴滑舌！”柚柚撇撇嘴。

“能离姐姐这么近看上一眼就已经是优待了嘛。”

白霽灵將心底涌起的亲近之意强行压下，发觉自己今日实在是有些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