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某之见,此剑之能,绝然凌驾道家秋驪之上!”有人信誓旦旦。
“荒谬!”立刻有人反驳,虽从未见过两剑之一,却深信剑谱与风鬍子之权威。
毕竟剑谱本就源自楚国,在此地拥有著极高的威望。
“秋驪名列前十,享誉天下已久,凭何断定新出之剑便超越了”
“秋驪剑確实是名列剑谱前十没错,但这只是因为悬圃剑才现世没多久,等到下一届的剑谱更新的时候,你信不信,它绝对会名列剑谱,超越秋驪。”对悬圃的推崇者则是篤信不疑。
他们未曾留意,一位拄著拐杖、身形佝僂的老者,正缓步从他们身侧踱过,浑浊眼底倏地掠过一丝锐利精芒。
他在天下行走多时,只为寻觅各种宝剑,对其进行点评。
如今,陡然闻得悬圃之剑,还有那一篇宋玉所作的《剑赋》,他当然对这些剑產生了兴趣。
毕竟,相剑,乃是他们这一脉,所擅长的事情。
老者默默前行几步,目光忽如磁石般被路边一名中年男子攫住。
吸引他注意力的,並非是这个人,而是那人背负的一柄古拙长剑。
他踱步上前,开口道:“敢问先生,可否借剑一观”
男子微怔,上下打量老者,觉其虽形貌苍老,气度却迥异凡俗。
沉吟片刻,爽朗一笑:“有何不可!”
说著,他解下佩剑,坦然递过。
老者双手托剑,神情庄重如朝圣,指腹一寸寸抚过微凉的剑身,眸光凝练,不漏丝毫细节。
良久,他沉声问:“此剑何名”
“春生。”男子应道。
与此同时,春申君府邸,厅深处。
令尹黄歇捧著一柄通体青翠的长剑,指腹在剑鍔之上的蟠桃纹路上拂过,目光灼热似要將之熔化。
此剑正是悬圃剑。
李园得手后,第一时间便將这柄剑送入他的掌中。
按照正常的流程,在黄歇得剑之后,应该经由他之手,將其献於病榻缠绵的楚王。然而黄歇得剑后,仿佛完全遗忘了此事。
——
他非但未献剑,反而隨身携带、寸步不离。
任那奇异盘然的生机之力,源源不断地滋养著他的身心。
当初对宋玉《剑赋》的不屑,早已化为乌有。亲身感受过此剑之玄奥,他才惊觉此赋非虚。
这柄剑,確有其惊天泣地的伟力,连带著,《剑赋》中提及的其余四剑,也如磁石般牢牢吸住了他的心魂,让他生出了偌大的兴趣。
他想要找到那四柄剑,和手中这柄剑凑成一套。
但令尹之尊,收集名剑的事,又何须他亲力亲为这桩差事,自然落到了李园的肩上。
黄歇沉溺於指间流转的冰冷生机,全然不知,就在他沉醉於宝剑神效时,奉命搜寻另四剑的李园,嘴角却勾起了冰凌般刺骨的冷嘲。
“呵————我们的春申君,野心不小啊!”
自己好歹在拍卖场上搬出了“为王上求剑”的託词,虽说形同虚设,但剑到了你手,竟敢私藏不献
这分明是,巴不得躺在王宫床榻之上的那位,早日油尽灯枯。
而巧得很,这愿望,李园心中一样深切。
甚至,他更盼黄歇这只权倾朝野的老狐狸,和王宫床榻之上的那位一同陪葬。
“既命我寻剑,寻便是了。”李园心中冷笑。
至於剑寻到后是否给黄歇
绝无可能。
只因为,他府邸之中,有人更需要这些利器。
这几年时间里,隨著野心日渐滋生,李园便开始在府中豢养死士,这些人早已蛰伏待命,只为等待一个合適的机会,进行那夺命的一击。
刺客岂能无利刃
除去悬圃剑之外,《剑赋》之中其余四柄剑,正是其所需求之物。
至於该怎么去寻找那四柄剑
李园心中也是有了答案。
他决定去潜龙堂拜访一番。
潜龙堂虽然是拍卖行,有人可能隱藏身影,將自己的东西放在那里拍卖。
但这不代表潜龙堂就真的一无所知。
他们既然能够找到悬圃剑,或许也能够找到其余的四柄剑也说不定。
若那四柄剑,真的是世所罕见的利器。
李园不介意多些钱財,將其买过来。
因为只要他想要做的那件事功成,他將会拥有一切,取代眼下的黄歇不在话下,区区钱財,又算得了什么
这也是他能够有如今成就的原因,他並不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