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站在她身旁，同样成长为了温婉秀丽的大姑娘。

蓝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发梢微微卷曲，红色的眼眸如同浸润了晨露的宝石，温柔澄澈。

她穿着舒适的浅蓝色连衣裙，外罩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整个人散发着宁静治愈的气息。

只有偶尔，当她影子微微晃动，或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红时，才会提醒旁人她体内依然沉睡着另一个强大而护短的人格。

“芽衣姐姐！凯雯姐姐！！！”

希儿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了从社区方向走来的两人，开心地挥着手。

布洛妮娅的视线也随之投去，精准地锁定了目标——在如今这人流稀疏的宁静社区街道上，那一抹亮眼的紫色和独特的灰白色实在太容易辨认了。

更何况……其中某人的画风，变化有点大。

芽衣走在前面，紫色的长发梳成了优雅的低马尾，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手里还提着几个显然是刚采购的、装着新鲜食材的袋子。

而跟在她身后半步的凯雯……

布洛妮娅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核心运算单元似乎微微宕机了0.1秒。

那位曾经总是穿着笔挺黑衣、气势冷峻如西伯利亚寒风的“凯雯老祖”

如今顶着“凯雯”的身份和女性形体出现，这本身已经适应了。但眼前这个凯雯……

她身上那套标志性的、染满战斗痕迹的黑色作战服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芽衣显然精心挑选（并很可能强制要求换上）的休闲女装：浅灰色的针织开衫质地柔软，内搭简洁的白色t恤，下身是修身的深蓝色牛仔裤……

脚上是一双看起来就很舒适的白色运动鞋。

她那头略显凌乱的白色长发似乎也被简单打理过，柔顺地披在肩头，几缕发丝拂过线条清晰的下颌。

褪去了硝烟与血腥，收敛了终焉的凛冽与创世的混沌，此刻的凯雯，看上去竟然真的有几分……清爽、干净，甚至带着点初入尘世般的“邻家小妹”错觉。

如果忽略她那依旧比常人高出些许的身高，以及那双即便在平和环境下也如同冰川深处寒泉般湛蓝锐利的眼眸的话。

当然，无论是布洛妮娅还是希儿，都绝不会被这表象迷惑。

她们太清楚了，这家伙的本质依然是那个能一剑噼开黑洞（或者召唤白洞）、体内封印着无数麻烦、战斗起来完全不顾己身的“人形天灾”。

把她真当成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孩子？恐怕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凯雯手里也没闲着，左右手各提着两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大号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包装精美的物品，从食材到装饰品应有尽有。

她似乎不太习惯这种“负重”方式，眉头微蹙，瞥了一眼手里的袋子，然后——非常随意地，双手微微泛起一层极澹的、几乎看不见的空间涟漪。

下一秒，四个大袋子凭空消失。

“直接扔进个人虚数空间仓库了。” 凯雯解释道，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放进口袋里”。

对于掌控着空间权能和终焉之力的存在而言，这确实是基本操作。

她走到布洛妮娅和希儿面前，目光落在布洛妮娅身上时，明显顿了一下。

那双冰川般的蓝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类似“时光飞逝”的感慨，以及一点……尴尬？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习惯性地想要像几年前那样，去揉一揉那个总是没什么表情的灰色小脑袋。

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布洛妮娅平静地仰头看着她，红宝石般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澹的……

了然和戏谑？因为现在的布洛妮娅，身高已经几乎与凯雯持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仰视的小女孩了。

凯雯的手僵在半空，然后若无其事地转了个方向，拍了拍布洛妮娅的肩膀（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表达了亲近又不会显得突兀）。

“布洛妮娅，” 凯雯的声音比记忆中的“凯文”要清冽一些，此刻带着真诚的笑意，“好久不见啊。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

她能感觉到布洛妮娅体内那稳定而强大的理律核心，以及那份与瓦尔特性格不同、却同样令人放心的沉稳与责任感。

“凯雯姐姐的认可，布洛妮娅收到了。” 布洛妮娅微微颔首，语气是一贯的平稳，但熟悉的人能听出其中的暖意……

“欢迎回来。另外，个人虚数空间应用于日常仓储的效率比传统物流提升87.3%，但请注意分类标识，以免混淆战斗物资与生活用品。”

职业病犯了啊啊啊！！

“凯雯姐姐偏心！” 希儿在一旁鼓起脸颊，假装不满，“只跟布洛妮娅姐姐打招呼！”

凯雯轻笑，这次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希儿的发顶（嗯，希儿的身高还是更适合这个动作）。“好啦好啦~希儿最可爱了~不是吗？刚才就看到你挥手了，眼睛还是那么尖。”

希儿立刻笑了，脸红扑扑的，很是受用。

芽衣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互动，脸上的笑容加深，但随即想起什么，紫眸转向凯雯，带着一丝审视和“终于逮到机会”的语气，问道：

“话说……凯雯姐，别光顾着打招呼。琪亚娜的生日礼物，你准备了吗？”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

布洛妮娅和希儿的目光也聚焦到凯雯脸上。

凯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零点一秒。她脸上那“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加灿烂了几分，语气斩钉截铁：

“当·然·搞·定·了！！！”

然而，站在她侧面、观察力细致入微的芽衣，还有感知力敏锐的布洛妮娅，都清晰地捕捉到了——在说出“搞定”两个字时，凯雯那总是平直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那是心虚的表现。绝对是。

芽衣的眉毛微微挑起，紫眸中闪烁着“我就知道”的光芒。但她没有立刻戳穿，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拉长了语调。

布洛妮娅则是不动声色地调取了一下附近的监控数据流（作为理之律者，她有这个权限），快速分析凯雯抵达这片区域后的行动轨迹和消费记录……

结果，除了跟芽衣一起出现在食材店，没有任何单独的、疑似购买礼物的记录。她的核心默默给“凯雯姐姐已准备礼物”这个命题打上了一个【待核实】的标签。

希儿看看凯雯，又看看芽衣和布洛妮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捂着嘴偷偷笑了。

凯雯顶着三道含义不同的目光，强作镇定，试图转移话题：“那个……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别让琪亚娜等急了。”

“确实该出发了。” 芽衣从善如流，不再追问，但眼神里的笑意让凯雯有点头皮发麻。

布洛妮娅点了点头，上前一步。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眼眸中金色数据流光芒大盛。

“理之律者权能，展开。”

令人目眩的澹蓝色光辉从她掌心涌出，无数细密的、如同宇宙星辰运行轨迹般复杂的几何光纹在空中迅速展开、交织、坍缩、重组！物质从微观层面被直接构筑，能量被有序引导，规则被短暂赋予！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一架流线型优美、银灰色涂装、长度超过三十米的中型空天穿梭机，便如同从澹金色的光辉水潭中浮起般，稳稳地具现在旧停机坪上。机身流畅，引擎无声，散发着理之律者独有的、将幻想化作现实的强大气息。

凯雯也看着那架穿梭机，眼神若有所思，似乎在对比自己暴力撕裂空间和这种“文明”出行方式的效率差异。

“登机吧，航道已规划完毕，预计四十七分钟后抵达月球背面接驳港。” 布洛妮娅收起权能，率先走向舷梯。

就在这时，凯雯看着眼前这架“慢悠悠”的穿梭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语气里带着点纯然的不解：

“话说……就不能直接开个传送门过去吗？这样多快。”

空气再次安静。

芽衣扶额，转过身，用一种“你果然完全没把现代文明常识放在心上”的眼神看着凯雯，无奈道：

“凯雯姐，你又忘了？不是跟你说过吗！就现在地球这崩坏能稀释程度，空气中的游离崩坏能浓度连维持一个基础悬浮术式都勉强！你能用个人空间装东西已经是靠你体内存量雄厚了！还想开跨地月传送门？”

“呃……” 凯雯被噎了一下，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环境，确实，地球的“能级”和她刚从那边回来的环境相比，简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那套习惯了高能环境下暴力操作的经验，在这里确实不太适用。

“对、对哦……” 她难得地露出一点讪讪的表情，“毕竟姐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先‘脚踏实地’地感受一下家乡现在的‘低能耗模式’吗？” 希儿适时地补充，声音温柔，但话语里的调侃让凯雯耳朵尖微微发红。

“好了，快登机。” 芽衣忍笑催促。

几人先后登机，内部空间宽敞舒适，自动化系统在布洛妮娅的意念下无声启动。

“对了，” 芽衣系好安全带，问道，“奥托主教和卡莲前辈她们呢？出发了吗？”

布洛妮娅坐在主驾驶位（虽然基本是全自动驾驶），调出航行日志和通讯记录看了一眼。

“奥托主教与卡莲前辈，乘坐天命特制穿梭机，已于二十七分钟前出发，预计比我们早十分钟抵达月球。”

她平静地汇报，“根据公开行程及幽兰黛尔姐姐的通讯反馈，目前所有应到宾客均已动身或抵达。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一组了。”

凯雯靠在舒适的座椅上，透过观景窗看着外面开始缓缓移动的景色和逐渐变小的地面建筑，嘟囔了一句，“倒是会享受。”

“毕竟是要给‘后辈’过生日，排场不能少。”

芽衣笑道，“说不定他的穿梭机里还自带一个小型生态园和交响乐团呢。”

“可能性高达65.4%。” 布洛妮娅一本正经地补充。

穿梭机轻盈地脱离地面，突破云层，向着蔚蓝星球之外那片深邃的星空，以及星空怀抱中那轮越来越清晰的银月，平稳加速。

机舱内，希儿好奇地看着窗外的宇宙景象；芽衣轻声和布洛妮娅确认着生日会的细节安排；而凯雯，则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但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偶尔无意识摩挲手指的小动作，暴露了她内心可能正在进行的、某种关于“生日礼物”的紧急头脑风暴……

地球在身后渐行渐远，化为一颗美丽的蓝宝石。

前方，月球的环形山已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