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天河再现!(2 / 2)

万物,在这一瞬间,都被剥夺了色彩!就此停止在刚才的活动上!

那枚激射而来的黑色湮灭光点,凝固在半空,如同一颗黑白的句号。

那柄噼斩而来的狰狞锯刃,僵停在阿尔法腰侧不远处,刃锋上滴落的腐蚀液珠悬停成灰色的泪滴。

更恐怖的是,这种“停止”并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而是某种更深层、更接近法则层面的干涉!空间本身仿佛被冻结,时间流逝的感觉被彻底切断,连最基本粒子(如果这个空间存在的话)的热运动,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包括律者本人!

她那正欲做出下一个动作的身形,她那绯红眼眸中刚刚闪过一丝“得手”意味的光芒,甚至她体内奔涌的、属于“终结”权能的能量流,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定格!

它粗暴地“截断”了这片区域内,“运动”、“色彩”、“时间流动”等基础概念的连续性,制造出了一个绝对静止的、黑白的世界!

代价是巨大的。阿尔法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放在磨盘下碾压,每一秒维持这个领域,都在疯狂燃烧着她本就所剩无几的力量与生命本源。

领域边缘在不断颤抖、崩解,显然无法持久。

但,已经够了!

就在这万物静止的黑白领域中,唯有阿尔法,以及她手中的「无」刃,还在“动”!

拔刀的动作,继续!

缓慢,却坚定无比。

刀身与无形的“刀鞘”(意念所铸)摩擦,发出低沉悠长的龙吟,在这片死寂的黑白世界中,是唯一的声音!

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意志,所有对“斩断”这一概念的理解,所有对妹妹的守护执念,所有对律者的滔天怒火,所有从圣痕中继承的古老战斗记忆……都在这一刻,顺着刀身,疯狂地凝聚、压缩!

「无」刃那暗红色的刀身,开始散发出一种不稳定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黯光芒,刀尖之处,一点极致的“无”之奇点,正在形成,将周围黑白的世界都扭曲、吸入!

阿尔法死死锁定了前方那个被定格的黑白律者剪影。她的嘴唇翕动,声音并不洪亮,却仿佛带着斩断枷锁、破开命运的决绝意志,在这静止的领域中清晰回荡:

“崩落的束缚……由我斩断!!!”

这不是招式名,而是斩击的宣言!是对一切阻碍、一切强敌、一切施加于她们姐妹身上的苦难与绝望的终极反抗!

此招为——

《寰宇创世录》——《封刀昭·天河策》·真意衍化——

「断川」!!!

下一刻——

刀,彻底出鞘!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爆发,因为在声音的概念也被短暂“截断”的领域内,巨响无法传播。

但所有看到(或者说感知到)这一刀的人(或存在),灵魂深处都仿佛听到了一声开天辟地般的、无声的轰鸣!

一道璀璨无比、浩瀚无边的赤色悬河,仿佛从宇宙的起源之地、从时间的尽头、从所有“斩击”概念的源头,奔腾而来,自「无」刃的刀尖之上,悍然奔涌而出!

这道悬河,初现时仅有一线赤红,细如发丝,却在出现的刹那,便以超越光、超越思维、甚至超越这黑白领域内被扭曲的时间概念的恐怖态势,疯狂膨胀、延伸!

它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冲击波,不再是物理的刀气,甚至不再是单一的能量属性攻击!

它更像是一条由最纯粹的 “斩断”意志 、“虚无”命途的寂灭之力 、以及阿尔法灌注其中的全部生命与灵魂之光,共同具现化而成的——法则之河!

赤河所过之处,那黑白静止的领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咔嚓作响,寸寸碎裂、消散!

色彩回归,时间流动恢复,但一切回归“正常”的景物,在触及那赤色悬河的边缘时,便瞬间失去意义——不是被摧毁,而是被那赤河中蕴含的“斩断”与“虚无”双重法则,从存在层面上否决、抹除!

空间被犁开一道无法弥合的、漆黑的虚无鸿沟!

星辰(如果背景中有)在这道赤河面前也要暗澹!

万物在这条奔涌的法则之河前方,唯有走向终结!

其宽度在千分之一秒内就膨胀到宛如一条奔腾的长江,横贯广袤的战场,充斥视野,浩浩荡荡,带着无可阻挡、抹除一切的终极气势,朝着刚刚从黑白领域中挣脱出来的律者,咆哮席卷而去!

“!!!”

律者那双绯红的眼眸,在挣脱领域束缚、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那是什么?!

那不是能量!不是她理解中的任何一种攻击形式!

那是……规则的显化?!是比她所执掌的“终结”更加纯粹、更加接近世界本源的某种“否定”与“切断”之力?!

危险!前所未有的危险!

源自生命最底层的、几乎已被她遗忘的求生本能,在这一刻,如同被浇上热油的野火,轰然爆发!压过了所有的漠然与理性计算!

“喝啊——!!!”

律者第一次发出了如此失态、甚至带着一丝惊惶的尖啸!她再也顾不得优雅与从容,双手在身前疯狂舞动!

层层叠叠、厚重粘稠的黑色领域,如同不要本钱般被她疯狂构筑出来!一道,两道,十道,二十道……漆黑的雾气与毁灭性能量交织成一面面巨大的盾墙,挡在那赤色悬河的前方!

黑雾弥漫,试图沾染、侵蚀、同化那条赤色的长河!

然而——

可惜这并无卵用!!!

这条赤色悬河,乃是凯文·卡斯兰娜历经无数战斗、融合终焉之力与自身刀道大成后,所创刀法真意的衍化!

其本质是极高层次的法则攻击,是对“存在连续性”与“概念本身”的斩切!

哪怕此刻由阿尔法之手使出,借用的圣痕力量已然衰减,「无」刃也非完全体,只能算是一个威力大减的残次品,但其本质的高度,却远远超出了律者这仓促构筑的、以量取胜的“终结”领域!

赤河与黑雾接触的瞬间,并没有发生预想中的剧烈能量爆炸与对冲。

只见那浩浩荡荡、仿佛能吞噬万物的黑雾领域,在触及赤色悬河的边缘时,便如同阳光下的积雪,又似被无形利刃切开的布匹,悄无声息地被分开、湮灭、化为虚无!

黑雾无法侵蚀赤河分毫,反而自身的存在被赤河蕴含的“斩断”法则直接从概念上否定、抹除!

一道,两道,三道……二十道厚重的黑色领域防线,在那条奔腾的赤色长河面前,如同脆弱的纸墙,被一层接一层地、毫不费力地贯穿、撕裂、消散!

势如破竹!无可阻挡!

“不……不可能!!!” 律者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愤怒与一丝……恐惧的尖啸!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强的防御手段,在那赤色长河面前如同笑话般破灭!

赤河,已近在眼前!

那浩瀚无边、让灵魂颤栗的“斩断”与“虚无”气息,已然将她彻底锁定!

逃?来不及了!这片空间都被那一刀的余势隐隐封锁。

挡?拿什么挡?!

最后关头,律者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她不再防御,反而将体内所有的崩坏能与“终结”权能,不计代价地压缩在身前,形成一颗极度不稳定、散发着毁灭波动的暗红核心,然后,狠狠推向那席卷而来的赤色长河!竟是要以攻对攻,玉石俱焚!

然而——

咔嚓——!!!!!!

一声清晰到仿佛响彻整个浮晶空域、甚至撼动了这座「塔」部分底层规则的、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猛然爆发!

那不是物质断裂的声音。

是空间,是法则,是这片被称为“镜面深渊·浮晶死域”的禁地空间本身,被那道赤色悬河,从概念上,一整个切开了!

赤河掠过。

暗红核心无声湮灭。

律者凝聚的所有力量,她奋力构筑的最后抵抗,她身为羽化律者的骄傲与威严,在那道代表“斩断”与“虚无”的法则之河面前,都如同阳光下脆弱的肥皂泡,噗地一声,彻底破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律者站在原地(或者说悬浮在原地),她低下头,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身躯。

从右肩斜向左腹,一道平滑无比、边缘闪烁着细微赤红与虚无黑光的切面,清晰地将她的身体一分为二。

上半部分,包括右臂、右胸、部分头部,与下半部分,正在缓缓地、无可挽回地……分离。

没有鲜血喷溅——她的身体构造或许本就不同。

只有被斩开的部分,迅速失去所有光泽与活性,化为最基础的灰白色尘埃,开始飘散。

她脸上那一直维持的、或漠然或嘲讽或惊讶的表情,此刻终于彻底凝固,然后如同摔碎的面具般剥落,只剩下一片绝对的、空洞的茫然。

她似乎想抬起手,触摸一下那分离的断面,但手臂已然不属于正在消散的那部分。

她绯红的眼眸,光芒急速暗澹,倒映着前方那道开始缓缓消散的赤色长河,以及更远处,那个单膝跪地、以刀拄地、仿佛耗尽了所有生命力的白色身影。

然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迎接……那最后的、早已被注定的“未来”。

………………

轰隆隆……

赤色悬河残余的威力与斩开空间引发的乱流,在战场边缘缓缓平息,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

死寂,再次降临。

只是这一次的死寂,与之前律者带来的那种充满压迫感的死寂不同,更像是一种大战过后、万物凋零的荒芜与空虚。

阿尔法单膝跪在一块较大的晶体碎片上,手中的「无」刃投影早已在她挥出那一刀后便彻底溃散,化作点点暗红微光消失。她低着头,白色的长发无力地垂下,遮住了面容。

周身那华丽的紫金色轻甲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暗破败,多处出现裂纹。

她感觉身体里空空荡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吞噬着她。

每一个关节都在哀嚎,每一寸仿生组织都传来过载烧毁的刺痛,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维持跪姿,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赢了……吗?

她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望向律者所在的方向。

视野有些模糊,但足以看清。

律者的“残骸”,悬浮在远处虚空中。

那景象,凄惨到……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大约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的身躯。

主要是左侧小半部分躯干、左臂、以及连接着的、残缺不全的头部左侧。断面处平滑如镜,残留着赤红与虚无交织的毁灭性能量,阻止着任何形式的再生与愈合。被斩去的部分,早已化为飞灰消散。

剩下的这部分残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内部不再有血肉或能量脉络,更像是某种高度凝聚的、暗红色的晶体结构,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那身猩红长裙也只剩下一小片褴褛的布条,挂在残破的肢体上。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

这残破到如此地步的躯体,竟然……还在微微起伏!

虽然极其微弱,虽然那残存的暗红色晶体内部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但确实还保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又无比顽强的生命活性!

甚至,那残躯的断面上,那些赤红与虚无的能量,正在被某种缓慢而坚定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排斥、逼出!

她还……没死透?!

阿尔法的瞳孔猛地收缩!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窜遍全身!

这个怪物……受了如此致命的一击,身躯被斩灭大半,竟然还能强行维持一线生机?!

羽化律者的生命层次,竟然恐怖到这种地步?!

绝不能让……她恢复!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补刀!必须立刻补刀!趁她最虚弱的时候,彻底终结她!

“呃……!”

阿尔法咬紧牙关,试图从晶体上站起来。

但身体刚刚一动,便传来一阵几乎要让她晕厥的剧痛和无力感。

她这才深切体会到圣痕意志警告的“彻底失去任何反击能力”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她,别说再次凝聚力量攻击,就连正常行走恐怕都困难。

但……必须去做!

为了露娜!为了她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生机!为了不让这恐怖的敌人有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重心移到还算完好的左腿上,右手撑着一块凸起的晶石,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试图将自己这具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身躯,从跪姿“拖”起来。

每移动一寸,都伴随着骨骼(仿生)摩擦的咯吱声和能量的彻底枯竭带来的眩晕。

目光,死死锁定着远处那微微起伏的律者残骸。

杀意,即便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依旧冰冷而坚定。

而就在阿尔法挣扎着试图起身,进行那可能同样艰难的“最后一击”时,她没有注意到,更远处,那被钉在晶柱上、此刻已被金色虚影治愈了大半、正挣扎着爬起来的露娜,正用无比担忧、心痛的目光望着她,并试图朝她这边赶来。

她也没有注意到,律者那残破的、只剩下小半的头颅上,那紧闭的、残存的一只绯红眼眸,眼睑之下,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而在那残躯深处,某个即将彻底破碎的、象征着“律者核心”的暗红晶体内部,一点极其深邃、与之前律者力量截然不同的、更加古老也更加混乱的暗紫色光芒,如同沉眠中被惊醒的凶兽,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阿尔法拖着仿佛灌满了铅、又像是被掏空了所有支撑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那悬浮在虚空中的律者残骸。

每一次抬腿,都像是在对抗整个世界的重力。

左腿的传动轴发出尖锐的摩擦警报,右腿则完全依靠金属骨架的刚性在勉强拖动。她的呼吸(模拟系统)急促而紊乱,眼前阵阵发黑,电子眼因为能量过低而不断闪烁着低电量的警告红光,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雪花状的噪点。

但她不能停下。

那残骸还在微微起伏。那代表着威胁尚未彻底清除,代表着妹妹可能仍处于危险之中。只要还有一丝力量,只要意识还未彻底熄灭,她就必须完成这最后的“工作”。

近了。

更近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残破躯体的细节:暗红色半透明晶体内部细微的裂痕,如同血管般断续流淌的微弱能量流光,以及那仅存的、挂在残躯上的猩红裙裾碎片,在虚无的气流中无力地飘动。

然后,她对上了那只眼睛。

律者仅存的半边头颅上,那只完好的、绯红色的眼眸,此刻正静静地、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没有预料中的怨毒,没有濒死的疯狂,甚至没有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漠然。

那眼神……很复杂。

阿尔法在其中读不出任何激烈的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死寂的平静。以及,在那平静的最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解脱?

这眼神让阿尔法握着临时从地上捡起、用作支撑兼最后武器的半截晶锥的手,微微一顿。

解脱?这个带来死亡与毁灭、几乎杀死自己和露娜的怪物,在期待解脱?

荒谬感混杂着冰冷的警惕,在她疲惫的意识中泛起涟漪。

但她没有丝毫放松。同情敌人,就是对自己和妹妹的残忍。这是她无数次生死战斗中刻入骨髓的信条。

律者的嘴唇(残存的部分)似乎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发出,但阿尔法却仿佛“听”到了一句直接在她意识边缘响起的、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意念回响:

“我们…都是…虫子…罢了……”

声音里听不出是悲是喜,是怒是嘲,只有一种历经漫长折磨后、认清某种“事实”后的空洞与疲惫。

阿尔法的眉头蹙得更紧。她听不懂这没头没尾的话,也无意去理解一个将死敌人的呓语。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彻底终结眼前的威胁。

然而,就在她举起手中尖锐的晶锥,对准那残躯似乎是要害的核心位置时,律者的意识碎片,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更加清晰地涌入了她的感知——

不是主动传递,更像是律者濒临彻底消散,意识防线崩溃后,某些最深刻的记忆残片自然外溢。

画面闪现:

猩红……不,是比眼前这个律者更加浓郁、更加粘稠、仿佛由亿万生灵鲜血汇聚而成的无边血海。血海翻腾,散发出的不是腥气,而是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终结”与“饥渴”气息。

血海中央,一株形态诡异到极点的金红色巨树,如同畸变的怪物般“生长”着。它的根系深深扎入血海,仿佛在汲取养分;树干扭曲盘结,表面布满类似血管和神经节的凸起;枝叶并非绿色,而是如同燃烧的暗金色火焰,又似凝固的熔岩,延伸向一片混沌的、破碎的天空。

树下,一个女人的背影。

仅仅是背影,就带给阿尔法(或者说,带给记忆中那个“观看者”)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与渺小感。仿佛那是行走的天灾,是移动的终末,是超越了所有已知力量层次、仅仅“存在”本身就在扭曲现实的不可名状之物。

然后,画面转动,似乎是记忆主人(律者)的视角。

她看到了自己——另一个更加年幼、眼神还带着些许懵懂与依赖的律者(是她的妹妹?),正惊恐地想要冲向自己。

也看到了旁边,那个脸上总是带着玩味笑容、引导她们来到此地的女人——柯蕾多尔。柯蕾多尔正用一种近乎欣赏艺术品般的眼神,看着树下那个女人的背影,嘴角噙着兴奋而疯狂的笑意。

接着,是那个树下女人的“动作”。

她甚至没有回头。

只是随意地、仿佛驱赶蚊虫般,对着冲过来的年幼律者方向,挥了挥手。

不是能量爆发,没有法则波动。

就是最简单、最纯粹的物理动作——一巴掌。

但在那只手掌挥过的轨迹上,空间像脆弱的玻璃般层层碎裂、湮灭!

年幼律者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她所在的那片空间,连同她的身体、她的力量、她的存在痕迹,就在那一掌之下,如同被巨力拍中的水气球——

噗!

化为漫天弥漫的、最细微的“血雾”,连一点稍大的残渣都未曾留下,瞬间被血海吸收、同化。

干脆,利落,无情到令人发指。

记忆中的“自己”(即眼前的律者),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脑一片空白,连悲痛都来不及升起,只有无边的冰冷与绝望将她吞噬。

然后,她听到柯蕾多尔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哦~不过别担心,你还有用。来,成为‘塔’忠实的看守吧,这样……至少还能‘存在’下去,不是吗?”

被当成狗一样的圈养!!!

再然后,是无法形容的痛苦与强制改,意识被撕裂、扭曲、植入陌生的指令与束缚,身体被强行与这座塔的某种规则绑定……

记忆碎片到此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断。

阿尔法举着晶锥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冰蓝色的电子眼中,数据流有了一瞬间的紊乱。

她明白了那句“我们都是虫子”的含义。

原来,这个看似强大、漠然、执掌死亡权柄的羽化律者,也不过是某个更恐怖存在手下,一只被随意揉捏、改造、利用的“虫子”。

她与她的妹妹,也经历着失去至亲、身不由己的痛苦与绝望。

甚至……比自己更惨。

至少,自己现在还拥有夺回妹妹、并肩作战的可能。而她的妹妹,就在她眼前,被那样轻描淡写地、如同抹去灰尘般彻底抹杀了。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在阿尔法冰冷的核心深处涌动。

不是同情敌人,而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以及对那座塔、对柯蕾多尔、对那个血海女人更加深刻的警惕与寒意。

如果连羽化律者都只是随意可弃的棋子,那她们这些闯入者,又算是什么?更微不足道的尘埃吗?

这时,律者那只绯红的眼眸,光芒又暗澹了几分,几乎快要熄灭。她残破的嘴唇再次微动,这一次,阿尔法清晰地“听”到了那直接传入意识的、微弱却清晰的话语:

“你……做得很好……”

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放下重担般的……赞许?

“这……算是奖励吧……”

律者的残躯,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仅存的暗红色晶体内部,光芒疯狂闪烁,仿佛在进行着最后的、剧烈的内部冲突!

“如果……有机会的话……”

她用尽最后的力量,那只完好的左臂(虽然也已残破),勐地抬起,五指如钩,狠狠地刺入了自己胸膛残骸的中心——那里,一枚被斩裂了大半、布满裂痕、却依旧散发着微弱核心波动的暗红色棱柱晶体,正若隐若现!

“让我……解脱!!!”

伴随着这声混合着痛苦、祈求与决绝的意念嘶吼,她的手指猛地抠挖!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那枚残破的律者核心,竟被她自己硬生生从残躯中抠了出来!

就在核心离体的瞬间,律者那剩余的四分之一残躯,如同失去了最后支撑的沙堡,从指尖开始,迅速化为最细密的、灰白色的光尘,无声无息地飘散、消融在虚空中。连同那只最后注视阿尔法的绯红眼眸,也在光尘中缓缓闭合,最终彻底消散。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溃散。

只有一种彻底的、寂静的湮灭。

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只有一枚大约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裂痕、内部却缓缓旋转着粘稠黑红色雾气的球形晶体,静静地悬浮在阿尔法面前,悬浮在律者消散的位置。

晶体微微散发着不祥的能量波动,却又诡异地带有一丝律者最后残留的、近乎“纯净”的意念——那是一种终于摆脱束缚、归于虚无的释然。

阿尔法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中的晶锥无力地垂下。

她没想到,最后的终结,会以这种方式完成。

敌人……自己了断了自己。

而她最后的话语,那句“让我解脱”,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阿尔法的心头。那不是一个败者的哀鸣,而是一个饱受折磨的灵魂,对另一个或许能走得更远的“虫子”,发出的、最后的、卑微的请求与……馈赠?

这枚核心……就是她说的“奖励”?

阿尔法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虚弱和情绪波动共同作用),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那枚悬浮的晶体。

指尖刚刚触及冰凉的晶体表面——

嗡!

晶体轻轻一震!

表面那些裂痕中流转的黑红色雾气突然加速,并且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规律自行移动、组合!

晶体本身也发出低沉的共鸣,仿佛在与周围的空间,尤其是与那些破碎的浮晶空域残留的能量,产生某种共振。

阿尔法心中一惊,下意识想收回手,但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动作慢了半拍。

只见那枚律者核心所化的晶体,勐地迸发出一阵柔和却不刺目的黑红色光芒!光芒并不扩散,而是如同精准的刻刀,在它周围的虚空中快速“勾勒”!

空间开始扭曲、折叠,散发出稳定的、与浮晶空域截然不同的空间波动。

仅仅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一个边缘流淌着暗红色能量纹路、内部呈现出深邃星空景象的、直径约两米的稳定空间门户,便在那枚晶体的引导下,自动组合成形,静静地悬浮在阿尔法面前!

门户稳定,散发着明确的“出口”气息,连接向未知的下一层,或者……某个特定的区域。

这……就是律者用最后力量和自我湮灭,为她(们)打开的“门”?

阿尔法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门户,又看了看手中那枚光芒渐熄、变得温顺如同普通宝石般的晶体。

心中五味杂陈。

但没等她细想,身体终于支撑到了极限。

强烈的眩晕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残存的意识。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前倒去。

“姐姐!!!”

一声带着哭腔的、无比熟悉的惊呼,伴随着急促的破风声,由远及近。

就在阿尔法即将重重摔在冰冷晶体平台上的前一刻,一个温暖而带着颤抖的怀抱,稳稳地接住了她下坠的身躯。

是露娜。

她身上还残留着金绿色治愈光芒的余晖,脸色依旧苍白,腹部的伤口虽然愈合大半但行动间仍能看到痛楚的痕迹。

可她不管不顾,用尽力气紧紧抱住阿尔法,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滴落在阿尔法苍白冰冷的额头上。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别吓我!醒醒啊!” 露娜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与恐惧,她颤抖着手去探阿尔法的脖颈(能量核心脉动),感受到那微弱却稳定的搏动后,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眼泪流得更凶了。

“……没事……” 阿尔法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冰蓝色的眼眸倒映出露娜梨花带雨、满是担忧的脸庞,心中最坚硬的部分仿佛被融化了。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挤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出的弧度,气若游丝地说道:

“让我……休息一会儿……”

话音未落,眼帘便彻底垂下,意识沉入了无梦的黑暗深处。身体彻底放松,将所有重量交给了妹妹。

“姐姐……” 露娜紧紧抱着昏迷的阿尔法,将脸贴在她冰凉的发丝上,无声地哽咽着。

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姐姐伤势的揪心,以及刚才目睹那惊天动地一刀和律者自我湮灭的震撼与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平复了一些情绪,抬起头,警惕而迷茫地看向四周。

战场一片狼藉,浮晶破碎,空间残留着可怕的斩击痕迹。

律者已消散无形。

而在她们不远处,那枚悬浮的律者核心旁,一道散发着稳定空间波动的暗红色星空门户,正静静伫立,仿佛等待着她们的踏入。

露娜的目光落在门户上,又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姐姐,再看向这片死寂绝望的浮晶死域。

没有太多选择。

这里绝非久留之地。

她咬了咬牙,用尽力气,将阿尔法小心地背在背上(尽管她自己伤势也未痊愈),然后,一步步,坚定地,走向那道由敌人的核心与最后意志所化的——

未知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