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但林梓明注意到,她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有节奏地敲击了两下。
那不是无意识的动作。
那是摩尔斯电码的简短信号——两个点,代表字母“I”。
他在发出信息?给谁?
“您说得对,是我太紧张了。”
林梓明忽然松懈下来似的,露出疲惫的笑容,咬了一口饭团。
“谢谢您,葵姐。没有您,我们可能真撑不住了。”
他一边嚼着饭团,一边自然地走到由纪身边蹲下,帮她固定绷带。
背对着葵姐,他迅速在由纪未受伤的脚踝侧面,用指尖写下两个字母:
I
由纪睫毛颤动,垂下眼,表示收到。I——内部监控(Internal onit)?还是别的意思?
“喝点热茶吧。”
葵姐起身,倒了两杯茶端过来。
林梓明接过茶杯的瞬间,视线与葵姐接触。
老人浑浊的眼珠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焦虑?警告?还是决绝?
她将茶杯递到林梓明手中时,手指似乎无意地蹭过他的虎口。
林梓明感到,一个极小、极硬的物体,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那是一个微型的金属胶囊,比一粒米还小。
葵姐收回手,神色如常:“快喝吧,暖和一下。我们休息一小时,然后出发。地下管路潮湿,得做好准备。”
她坐回床边,闭上眼,似乎在小憩。
林梓明握紧拳头,将那粒微型胶囊藏入袖口。
他心中冰火交织。
葵姐的举动充满了矛盾:她显然受制于某种监控,被迫将他们引入这个看似安全实则可能充满陷阱的“安全屋”,但她又在用尽方法暗示警告,甚至传递了某样东西。
这个地下室,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柜子里的设备,恐怕不仅仅是通讯工具。
他慢慢喝着茶,大脑飞速运转。
葵姐提到的地下管网路线,也许是唯一的生路,但这条路的入口,或许就在这个地下室某处,而那里,可能布满了资本集团的耳目。
一小时。
他们只有一小时的时间,来判断葵姐是友是敌,来识破这里的机关,来决定是跟随,还是冒险逃离。
桌面上,茶水的热气袅袅上升,在LEd冷白的光线下扭曲变幻,如同此刻莫测的局势。
由纪包扎好脚踝,换上了干爽的粗布衣裤,体温渐渐回升,但眼神却愈发警惕。
她与林梓明交换了一个眼神。
寂静的地下室里,只有偶尔传来的、仿佛很远的水滴声,以及……一种极其低沉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电流嗡鸣声,来自墙壁深处,来自脚下的地面。
那不是自然的声音。
林梓明将杯中最后一点茶水饮尽,手指在桌下,轻轻弹开了那枚微型金属胶囊的密封端。
里面是一张卷得极紧的、几乎透明的薄膜。
他借着身体的遮挡,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一点点,瞥见了上面用显微技术印刷的、密密麻麻的线路图和几个小字:
“路线为真,终点有诈。水源切断处,左三,下二,启。”
地图指向的,似乎是地下管网的一个隐秘岔口和开启方法。
而“终点有诈”四个字,让林梓明后背渗出冷汗。
葵姐,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这薄膜地图,是求生密钥,还是另一个诱饵?
时间,在无声的猜疑与紧迫中,一分一秒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