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紧张的缘故,起手便错了一个音,她顿时慌了神,越是想弹好,手指越是僵硬,琴声也变得断续滞涩。
胤祚并未出声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一曲终了,她才颓然停下,不敢抬头看他。
“心不静,如何能弹好琴?”胤祚的声音传来,依旧平淡,却并无责备之意。
董鄂氏抬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鼓起勇气道:“臣妾……臣妾只是怕弹不好,让爷失望。”
“琴为心声,悦己即可,何须惧人失望?”胤祚看着她,眼前闪过她夜间独自刻苦练习的身影,语气缓了缓,“指法可以慢慢练,心先要定下来。”
这话如同暖流,悄然涌入董鄂氏心田。她看着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除疏离之外的东西,那是一种……近乎于指导的平和。
“是,臣妾明白了。”她轻声应道,心中那份惶恐竟奇异地消散了不少。
胤祚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了。
董鄂氏独自坐在树下,回味着他方才的话,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微鸣。她忽然觉得,这架冰冷的琴,似乎也有了温度。
而回到书房的胤祚,心境亦有些微妙。
方才那片刻的相处,女子眼中因他一句话而亮起的光彩,和她身上那股不掺杂质、单纯想要做好一件事的执着,与他平日所处的那片充斥着算计与血腥的天地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他许久未曾感受过的、简单而干净的气息。
他走到书案前,目光落在兵部送来的文书上,心中的烦躁似乎被那不成调的琴音抚平了些许。
也许,在这条布满荆棘、追寻真相与权力的漫漫长路上,身边有这样一丝不同的声音,并非坏事。
琴音虽弱,却能暗度心扉。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紫禁城中,这一点点由琴弦牵出的微妙变化,正悄然影响着身处漩涡中心的每一个人。
楚言在深宫中坚守着秘密与责任,胤祚在朝堂与府邸间权衡着冷酷与温情,而董鄂氏,则在这冰冷的庭院里,用她笨拙却真诚的琴音,试图叩开一扇紧闭的心门。
前路依旧未卜,但有些东西,已然在无声中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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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悄然滑入深秋,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凝了薄薄一层寒霜。
永寿宫内,楚言的心却比这秋霜更冷。
与玄烨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让她在处理宫务、面对帝王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所有的疑虑与沉重死死压在心底,只在独处时,才敢对着那深锁的樟木小匣,一遍遍描摹着那惊天的秘密,心力交瘁。
而南三所那边,胤祚派去监视钱嬷嬷之子的人,终于等来了转机。
那男子腿伤渐愈,皇庄的看守似乎也松懈了些许。
这夜,一个伪装成卖货郎的暗哨,趁其独自在院中活动时,悄无声息地接近,将一锭沉甸甸的官锭和一句“你母亲死得不明不白,你就不想弄个清楚?”的低语,塞入了他的手中。
那汉子捏着冰冷的银子,听着那震人心魄的话语,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挣扎。ru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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