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三国纷争战火燎原(1 / 1)

殿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琉璃瓦。想起上月治理淮河时,他亲赴堤坝,踩着泥泞指挥疏水,草鞋陷在淤泥里,裤腿沾满黄浆,却在看到洪水退去后百姓插在田埂的感恩牌时,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牌上写着“泽被苍生”,被雨水洗得发白,却比任何贡品都让他上心。

“陛下,北境急报。”内侍捧着奏章的手在颤抖。绝帝接过,见上面写着蛮荒人又袭了三座边城,字迹瞬间冷硬如铁。

他起身时,龙袍扫过案几,砚台里的墨汁晃出涟漪。“传我令,让镇北将军带铁骑驰援。”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淬了冰,“告诉将士们,夺回一城,赏百金;斩蛮人头颅者,世袭罔替。”

阶下群臣噤若寒蝉。他们懂,这位帝王的铁血里藏着权衡——对权臣狠辣,对能臣容让,对百姓施恩,对蛮夷赶尽杀绝。可这帝国的船,终究不是他一人能掌舵的。就像此刻窗外的雨,看似由天定,实则云聚云散,藏着无数看不见的推手。

偏殿的老宦官捧着祖训卷轴,在烛火下轻轻展开。泛黄的宣纸上,“守土护民,铁血拓疆”八个字力透纸背,墨迹深黑如夜,那是绝帝每日晨读时必诵的句子,每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在他心口烫下印记。

他望着殿外被雨水打湿的宫墙,想起幼时听祖母说的故事:蛮荒人骑着野象踏过边城,把孩童串在长矛上,把少女拖进帐篷——那些画面,成了他午夜梦回的刺。所以他才建玄甲军,铸万里城,哪怕被世人骂作暴君,也要让帝国的旗帜,在北境的风中永远挺立。

雨停时,天边泛出鱼肚白。绝帝走到殿外,望着晨光中的皇城,忽然伸手抚过墙砖上的斑驳。这帝国的未来,藏在每一道砖缝里,藏在每双或敬畏或怨怼的眼睛里,像艘航行在迷雾中的巨轮,他握紧舵盘,却也知道,风浪从不会听一人号令。

而那些看懂了这一切的人,正低头走过宫门前的石板路,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轻得像一声叹息。

魔月帝国的边关常年飘着铁锈味,风卷着沙砾拍打在城墙的垛口上,发出呜呜的呜咽,像无数亡魂在低泣。城砖缝里嵌着暗红的血渍,有的已经发黑结痂,有的还带着新鲜的黏腻——那是昨夜蛮荒王庭的狼骑兵留下的。守关的士兵用布巾擦着断箭,布巾很快被染成紫黑,他们靴底踩着的石板,早已被年复一年的血水浸透,太阳一晒就泛出诡异的油光。

蛮荒王庭的图腾旗在关外三十里处猎猎作响,旗上绣着的三头苍狼正对着城门龇牙咧嘴。上个月他们攻破西峪关时,把俘虏的平民绑在旗杆上,让苍狼一点点撕咬,惨叫声顺着风飘了整座城。魔月的铁骑也不是善茬,上个月趁夜摸到蛮荒的黑风寨,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库,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据说蛮荒的巫祝在火里哭嚎着诅咒,声音尖利得能划破耳膜。两边的仇恨早刻进了骨头里,魔月的士兵见了蛮荒人眼睛就发红,蛮荒的狼骑兵闻到魔月人的血腥味就狂躁,谁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并肩走。

可现在不同了。苍古帝国武林的血腥味飘到边关时,魔月的暗卫营和蛮荒的巫祭堂同时收到了密信。信是用油纸包着的,拆开时能闻到一股奇异的熏香,纸上的字迹弯弯曲曲,像蛇在爬:“苍古武林藏着上古秘宝,分一杯羹?”魔月的暗卫统领捏着信纸冷笑,指节泛白——他知道这是昔日帝国的笔迹,当年就是这手字,骗得他师父死在陷阱里。但他摩挲着信纸边缘,那上面印着的秘宝图腾,确实和古籍里记载的一模一样。

蛮荒的巫祝把信纸扔进火盆,火苗舔上纸角时,显出一行隐形的字:“魔月已动,你们要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巫祝喉间发出嗬嗬的笑声,指甲在火盆里搅了搅,火星溅在他胸前的兽牙项链上,每颗牙都来自不同的猎物。“告诉他们,”他对身后的狼骑兵说,“今晚披魔月的黑甲,混进苍古的青云城。”

苍古帝国的青云城还浸在暮春的细雨里,茶馆的说书人正讲着魔月与蛮荒厮杀的趣闻,听客们拍着桌子笑。没人注意街角的阴影里,几个穿黑甲的身影摘下头盔,露出的脸上既有着魔月人特有的鹰钩鼻,又挂着蛮荒人标志性的铜环耳环。他们腰间的弯刀淬着不同的毒,却在擦肩而过时默契地错开刀锋——昔日帝国的熏香还在鼻尖萦绕,像一条无形的线,把两只嗜血的猛兽拴在了同一根绳上。

而千里之外的昔日帝国宫殿里,珠帘后的人影正对着水晶镜轻笑,镜里映出苍古武林的地图,用朱砂圈出的门派标记正在一个个变黑。他指尖捻着两封蜡封的信,一封写给魔月:“蛮荒会反水,先下手为强”,一封写给蛮荒:“魔月想独吞,别当傻子”。烛火在镜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猎物临死前挣扎的眼睛。

苍古帝国的版图在地图上裂成了碎块,像块被摔烂的玉佩,每道裂痕里都渗着血。昔日帝国的密使捧着镶金的请柬,在蛮荒王庭的兽皮帐篷里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苍古的武林盟藏着千年矿脉,谁先占了,谁就能铸十万铁骑。”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青云山”,那里用朱砂标着武林盟总坛的位置,“魔月已经点了三千死士,你们若按兵不动,可就只能喝汤了。”

蛮荒王庭的大巫攥着兽骨权杖,杖头的狼头雕饰闪着绿光。他盯着密使袖口露出的龙纹——那是昔日帝国皇室的标记,喉间发出低低的咆哮:“我们凭什么信你?”密使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三粒黑如墨的药丸:“这是‘同心蛊’,我一粒,你一粒,魔月的暗卫统领一粒。谁先反水,蛊虫便会啃噬心脉。”大巫接过药丸,指尖的老茧刮过瓷瓶,发出刺耳的声响,最终还是仰头吞了下去。

三日后,苍古的青云山飘起了黑旗。魔月的“幽冥猎手”戴着青铜面罩,刀上的毒雾在晨露里泛着紫;蛮荒的“血狼卫”光着膀子,胸前的狼头刺青被血水浸得发亮。他们踩着武林盟弟子的尸体往山上冲,却在半山腰突然停住——魔月的猎手发现蛮荒人偷偷往他们的水袋里掺了蒙汗药,而血狼卫也瞥见猎手的箭簇上,刻着只有魔月皇室才用的月牙纹,分明是想独占功劳。

“叛徒!”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原本并肩的两队人马瞬间反目。幽冥猎手的毒镖射向血狼卫的咽喉,血狼卫的战斧劈开猎手的面罩,山上的厮杀声比打苍古弟子时还烈。武林盟的残余弟子躲在巨石后,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忽然有人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哭了——地上的尸体堆里,既有苍古的白衣,也有魔月的黑甲,还有蛮荒的兽皮,搅成一团分不清彼此。

绝帝收到战报时,正在擦拭祖传的长剑。剑穗上的明珠映出他铁青的脸,“废物!”他将密信揉成纸团,砸在地上,纸团滚到角落里,露出“苍古有诈”四个字。殿外的风卷着雪沫子扑进来,他想起国内的粮荒——去年冬天冻死了三成庄稼,百姓已经开始啃树皮,若不能从苍古抢回粮草,开春就要出乱子。

“传旨,御驾亲征。”他将长剑归鞘,剑鞘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告诉前线,降者不杀,抵抗者,屠城。”

而此时的蛮荒王庭,正乱成一锅粥。大巫的尸体挂在旗杆上,胸口插着枚魔月的狼牙箭——那是“同心蛊”发作时,被自己人补的刀。三个部落首领正围着地图争吵,有人主张投靠苍古,有人喊着要血洗魔月,帐篷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苍古的使者捧着盟约来了:“只要你们反戈一击,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还送你们十万石粮草。”

首领们看着盟约上盖的鲜红大印,又瞟了瞟帐外饿得直哼哼的战马,最终有人咬碎了牙:“干!”

昔日帝国的密使在驿馆里听得消息,打翻了茶盏。茶水在地图上漫开,晕染了三国的疆界,像片化不开的血污。他想发信调停,却发现驿馆外的槐树梢上,落着苍古的信鸽、魔月的黑鹰、蛮荒的猎隼,它们互相啄着羽毛,眼里都闪着嗜血的光。

雪下大了,将驿馆的屋檐染成白色。密使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地,忽然明白,这场由他挑起的纷争,早已挣脱了所有掌控——国与国的厮杀,从来不是几颗药丸、几句谎话就能收场的。就像这漫天风雪,一旦起了势,便只会越下越烈,直到把所有恩怨情仇,都埋进厚厚的积雪里。

仇恨在空气中烧得噼啪作响,像堆被浇了油的干柴,任谁也扑不灭。每道目光相撞时都迸着火星,每句低语都裹着淬毒的冰碴——这场战争的脚步声早已震得大地发颤,沉重得像阎王的锁链,正一步步碾过城池的废墟,带着血腥味的风卷着沙石,在天际扯出墨色的乌云,眼看就要压垮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