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海听着耳边传来的嘶吼,感受着周围将士们投来的异样视线,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完了。
全完了。
他最大的秘密,他赖以升官发财的计策,就这么被血淋淋地揭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看向城头那个青袍身影,那人明明离他数百步远,他却感觉对方那锐利的视线,已经穿透了他的盔甲,刺进了他的心脏。
那不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魔鬼!一个能看穿人心的魔鬼!
“将军……现在怎么办?”副将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怎么办?
周德海脑中一片混沌,他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逃!
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噩梦之地!
“鸣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收兵……”
当!当!当!
清脆而急促的鸣金之声,终于打破了战场上那令人窒orodua}窒息的死寂。
这声音,对于城下的荡寇军士卒而言,宛若天籁。
他们再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钟。
前排的弓箭手如释重负,纷纷收起弓箭,转身后撤。后方的长枪兵、刀盾手,也立刻调转方向,队列虽仍算整齐,但那股撤退时的仓促,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他们逃了!
看着那支刚才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大军,此刻却像是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退去,城墙上,先是片刻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他们跑了!那些狗官跑了!”
刘三兴奋地将手里的朴刀往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他仰天长啸,笑声中带着劫后余生的畅快。
那个之前被吓尿裤子的年轻民壮,此刻也挺直了腰杆,他激动地涨红了脸,望着秦少琅的背影,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陈武站在秦少琅身后,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里。
这就……结束了?
一场必死的绝境,数千精锐大军兵临城下。
没有厮杀,没有流血。
秦先生仅仅只是换了件衣服,说了几句话,就让那支不可一世的大军,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跑了。
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他看着秦少琅那依旧挺拔的背影,心中除了敬畏,更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追随这样的人,何愁大事不成!
城墙上,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之中。他们互相拥抱着,拍打着同伴的肩膀,尽情宣泄着压抑许久的恐惧与兴奋。
然而,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秦少琅的脸上,却依然没有半分松懈。
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支远去的军队,直到那片钢铁丛林彻底消失在夜幕的尽头。
他知道,这并不算完。
周德海跑了,但他背后的郡尉周泰安还在。今天自己把周家的脸皮彻底撕下来踩在脚下,这梁子,算是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