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庄禧亲口说说，玩捉迷藏的时候，是谁告诉她，宁茵茵可能跑去花房了？”

“又或是让宁茵茵自己回忆一下，玩捉迷藏的时候，是谁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庄留月每问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

宁久薇被她逼得无处可躲，眼神慌乱闪烁，额头渗出冷汗。

她张着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所有的狡辩都是那样可笑。

看着宁久薇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庄留月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更深的悲凉。

她转回身，重新看向病床上的商世靳。

“商世靳！刚才的问题，我替她回答了。现在，该你了！”

“火灾发生时，你冲进去了。你进去了！你明明知道庄禧可能还在里面，她可能正在害怕，正在呼救，可你呢？”

“你看到了什么？你先救了谁？你为什么抱着宁茵茵出来，为什么拉着宁久薇出来？为什么没有去救你的女儿？”

“商世靳！你看清楚！”

她指着门口，“躺在那里，生死未卜，伤痕累累的，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你商世靳血脉相连的骨肉！”

“在你心里，是不是永远都是这对母女更重要？重要到一次又一次，在关键时刻，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庄禧！”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积压多年的怨愤，当年失去孩子的旧痛、如今女儿重伤的新恨，彻底爆发。

“就像你当年，为了你的救命恩人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我，放弃我们的婚姻一样！商世靳，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的选择，为什么永远都这么残忍？”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病房内，死寂一片。

庄留月眼底泛起赤红的水光，愤怒到极致。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匕首刺向商世靳心里，也揭开了他们心中最鲜血淋漓的旧伤疤。

商世靳一直沉默地听着，承受着她的控诉。

他的脸色在庄留月提到当年时，眼神抖动了一下，但那抹清醒的痛楚很快又被更深沉的东西覆盖。

他看着庄留月通红的眼眶和强忍的泪水，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时，声音干涩，“庄禧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所有伤害她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先救宁茵茵的问题，但那语里的狠厉和决绝，让一旁的宁久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庄留月盯着他，想从他眼中找出哪怕一丝虚伪或敷衍，但她只看到了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下翻涌的恨意和酸楚。

“好，我等着你的交代。但在那之前，我们之间，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她看着他，眼神里再无半分留恋。

“下周五上午九点，民政局。这次，我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遵守承诺，不要再找任何借口拖延。”

“从此以后，你我婚嫁各不相干，再无瓜葛。庄禧的抚养权归我，你拥有法律规定的探视权，但具体如何行使，必须经过我的同意。除此之外，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商世靳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在听到“再无瓜葛”四个字时，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幽暗吞没。

“如你所愿。”

庄留月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看宁久薇，转身走出了病房。

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商世靳的目光，才移到了床边微微发抖的宁久薇身上。

那眼神，不再有任何伪装的温和，只剩下残忍的平静。

宁久薇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只觉得寒气直冲天灵盖，比刚才面对庄留月时更加恐惧。

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终于确定，眼前的商世靳，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