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背叛(三)(1 / 2)

她抓着他手腕的手并未立刻松开,因为疾冲阻拦,她的呼吸略显急促,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

她的脸容上没了平日朝堂上的威仪或私下的温和,只有一种全神贯注的锐利,那双清亮的眸子紧紧锁住他,里面映照着跳动的炭火和他瞬间空白的表情。

“陛下……”

虞临渊的声音干涩,几乎失语。

他从未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手腕处的触感像一道电流,击碎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一时竟只能怔忡地盯着她。

席初初没有立刻说话,她先快速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玉佩,确认火苗没有引燃其他东西,这才将目光完全转回虞临渊脸上。

她的眼神是一种深沉的审视和一种……难以置信的古怪。

“虞临渊……”她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每个字都像敲在他的心脏上:“你究竟……想烧掉什么?”

她的目光从他脸上,又移向自己紧握着他手腕的地方:“或者说……你在瞒着朕什么?”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哔剥作响。

手腕相连之处,温度悄然攀升,不知是炭盆的余热,还是别的什么。

那封稍在指尖的信笺,如同一个无声的、巨大的秘密,横亘在两人之间,也灼烫着虞临渊方才几乎被焚毁、此刻却陷入更大慌乱的心。

手腕上的力道微微加重,仿佛在锚定他即将溃散的思绪。

席初初近距离地看着虞临渊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此刻却罕见地写满了惊愕与慌乱的眸子,她脸上那层冰冷的锐利审视,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难辨的情绪。

她并没有如虞临渊预想中那般震怒或厉声质问,反而,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但那眼神,分明少了刚才那逼人的压迫感,多了一丝他看不懂的……玩味?

她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但那指尖离开时,温度似也随之从他腕骨处被抽离。

虞临渊的心跳如擂鼓。

她为什么不问?她在等什么?

“陛……”他再次开口。

席初初却不再看他,而是伸手取走那一封尚有余温的信笺与玉佩。

她甚至没有立刻展开看,只是拿在手中,如同把玩一件寻常物什,踱步到书案后,坐了下来。

她将那信笺随意地放在案上,然后,好整以暇地抬起眼,重新看向依然僵立在炭盆旁的虞临渊。

她撑着下巴,声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发什么呆?”

这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反常!

虞临渊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看着席初初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又看着她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猛地撞入脑海——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冷,比北境最凛冽的风雪更甚。

被彻底看穿的狼狈、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感交织在一起,虞临渊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是僵立,而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双膝触及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不再试图掩饰或辩解,垂下头,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艰涩与清晰:“臣有罪!”

“哦,你何罪之有?”席初初明知故问。

“臣……方才所焚,乃是逆贼林崇明传递,欲让臣转送裴燕洄,密报陛下行踪于葬雪城的信笺及信物!臣一时糊涂,曾……曾与其有旧,受其蛊惑,心生妄念,但臣最终未能下笔,亦未传递任何消息。臣自知罪孽深重,请陛下治罪!”

他一口气说完,伏下身,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等待着雷霆之怒,等待着最严厉的惩处。

他无法再在她那双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保有丝毫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