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旨命兵部尚书赵迁居家禁足,非诏不得出,待事情查明之后,再行论处。
这番态度,让满朝文武摸不着头脑,皆不敢轻易表态,纷纷选择明哲保身。
嘉宁帝已死,旧账翻出,于己何益?更何况,新帝与先帝父子失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当初为了一个“凤美人”当今差点做出逼宫之举,先帝被气地病倒,朝中谁人不知此事。
此刻为先帝“鸣冤”,岂非自寻晦气?众人多是冷眼旁观,纵使赵迁倒台,那空出的肥缺,也未必能落到自己头上。
散朝之后,建元帝独独留下了他的四哥——秦王,于御书房偏殿设下一席简单却精致的酒菜,言道兄弟二人许久未曾好好叙话。
秦王应召而来时,已是面如土色,双股颤颤,几近不能行走。
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岳丈赵迁确曾策划过刺杀太子,意在扶持自己上位。幸得王妃警醒,他及时寻到了谢老宰相,暗中阻止了此事。
然而,对先帝下毒这等弥天大罪,他是真的一无所知!他惶恐不已,不知新帝这顿酒,是否是鸿门宴,那壶中的御酒,是否就是赐予他的鸩毒?
他只觉得自己冤屈无比,百口莫辩。说此事与他无关?可那是他的岳丈,所做一切,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助他这女婿夺得大位。他如何能撇得清关系?
“四哥,”建元帝执起酒壶,亲自为秦王斟满一杯,语气平和,“弟弟不在京中的这些时日,多亏有四哥坐镇朝堂,稳定大局。若非四哥,弟弟此番,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秦王本就紧绷的心弦,被他这番话骤然拨断,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七弟!不……皇上!臣……臣绝无二心!更不曾谋害父皇!臣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啊……”他伏在地上,身体抖若筛糠。
建元帝看着跪地不起、惊恐万状的兄长,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是了然。
他这位四哥,自小性子便是如此。从小到大,既怂且憨,偏生还耳根子软,极易被人蛊惑。
此次赵迁之事竟未将他彻底拖下水,连建元帝自己也觉有些意外。虽说他成不了大事,但架不住身边人有心算计。
回京后,派人私下查探之后,他方知晓,这位四哥竟曾真的派人前往关中寻他,盼着他这个太子能活着回来。
这等心思,若放在死去的老五身上,怕是只想趁机尽早除了他。
思及此,建元帝心中那点因赵迁而起的迁怒,也消散了几分。
今日这席酒,他本是存了几分真心,想与这为数不多的兄弟叙叙旧,却没想竟将他吓成这般模样。
他起身,亲手将秦王扶起,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四哥,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今日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兄弟。朕……是真心谢你,你切莫想岔……”
秦王战战兢兢地起身,偷眼觑着新帝的脸色,见他确无怪罪之意,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许。但背脊的寒意,却许久未能散去。
方才在早朝上,一听见御史弹劾岳丈之事,他当即差点吓晕。
毒杀父皇……这等事岳丈他怎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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