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迷宫·归途障业(2 / 2)

三道流光撕裂星海,以远超常规的速度朝着枯荣星域疾驰。离朱以不息真火在前开路,焚灭途中的微小时空乱流与能量潮汐;林清羽居中指引,道析之印结合左臂龙鳞对枯荣星域本源的感应,锁定最精准的方位;烬紧随其后,面色沉凝如铁,周身气息压抑,灰烬之火在体内无声奔涌,既是蓄势待发,亦是在对抗眉心封印因靠近星域而传来的、愈发明显的悸动。

越是靠近,周遭星域的环境变化便越是触目惊心。原本散布在枯荣星域外围、作为混沌演化“缓冲带”与“试验田”的零星小星云与尘埃带,此刻正以一种违反自然规律的方式“规整”起来。混沌的气旋被拉直、捋平,形成一道道平行排列的、色彩单调的“能量带”;四处飘荡的星骸自动聚拢,堆砌成大小、形状几乎完全一致的几何体阵列;甚至连微弱的光辐射,都变得均匀而稳定,失去了星空应有的灵动与层次。

一种无形的、强制性的“秩序化”力量,正在从枯荣星域核心扩散出来,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迅速晕染、同化着周围的一切。

“果然……和拦截我们的那股力量同源,但规模与深度更甚!” 林清羽眸光锐利,“它不是在毁灭,而是在‘优化’、‘简化’,剔除混沌,强制归序。”

烬紧握双拳,指节发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秩序化”的力量,与侵入自己体内、扭曲“万象归源引”的那股意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说是同根同源!枯荣星域,这个他与“荣”共同的家园,正在被同样的“错误”所侵蚀,而自己,很可能就是引来这灾祸的部分原因!

“加速!” 离朱低吼一声,不息真火猛然膨胀,将三人包裹,速度再提三分!

终于,枯荣星域那标志性的、原本应斑斓流转的混沌星云边界,出现在视野尽头。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心中一沉。

曾经如同梦幻般瑰丽、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混沌星云,此刻色彩黯淡,流转迟滞。星云内部,那些本该无序碰撞、衍生新机的混沌能量流,正被无数道纤细却坚韧的、散发着淡金色与银白色混合光芒的“秩序锁链”强行梳理、导向,朝着星域最核心处——那棵支撑天地的混沌巨树“荣”的方位——汇聚、压缩!

巨树“荣”本身,更是发生了骇人的变化。它那原本灰蒙蒙、充满不确定性的树冠与枝叶,此刻竟有大半化作了剔透的、如同晶体般的结构,流转着冰冷而规律的几何光芒。树干上,布满了与外围“秩序锁链”同源的淡金纹路,这些纹路如同血管般搏动,不断将强制归序后的混沌能量,注入树体深处。整棵巨树散发出一种强大却令人极度不安的“秩序威压”,仿佛一尊正在被强行雕琢、失去自我意志的冰冷神像。

巨树之下,素衣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她双手结印,磅礴的生命光华化作一道坚韧的淡绿色屏障,勉强笼罩着巨树根部尚保持混沌本色的部分区域,以及周围一小片未被彻底“秩序化”的原始星域土地。屏障在无处不在的秩序力量侵蚀下不断波动,素衣脸色苍白,额角见汗,显然已支撑许久。

“素衣!” 离朱见状,目眦欲裂,身形骤然加速,化作一道火焰流星,狠狠撞向那些缠绕巨树的“秩序锁链”!

轰!轰!轰!

不息真火与秩序锁链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火焰焚烧,锁链崩断,但断裂处立刻有新的光芒涌现,试图重新连接。更麻烦的是,那巨树“荣”似乎将离朱的攻击视作了威胁,树干上几根晶体化的枝条竟猛地抽打过来,携带着被秩序强化后的恐怖力量!

“离朱小心!‘荣’的意识可能已被侵蚀或压制!” 林清羽急声提醒,同时与烬飞身而下,落在素衣身旁。

“清羽……你们终于回来了……” 素衣见到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被疲惫与忧虑取代,“‘荣’在一个月前突然开始异动,起初只是演化速度异常加快,但很快,就有这种外来的秩序力量渗透进来,与它本源深处某种隐藏的‘倾向’结合,诱导它朝着绝对‘有序’与‘高效’的方向畸变……我试过以生命共鸣唤醒它,但收效甚微,它的意识仿佛被困在了一个不断强调‘最优解’的冰冷回音里……”

林清羽点头,道析之印与铭心镜同时运转,目光如电,扫视巨树与整个星域。

“症结在于诱导。” 她快速诊断,“有外来的‘秩序蓝图’强行接入,与‘荣’本源中因‘万象归源引’埋下的隐患以及混沌星核自身对‘稳定’的潜在渴望相结合,引发了这场强制性的‘有序化癌变’。这不是普通的侵蚀,而是概念层面的‘基因污染’和‘路径篡改’!”

她看向烬:“你体内的‘引’是钥匙之一,恐怕也是这‘蓝图’定位并强化诱导的放大器。”

烬脸色更加难看,咬牙道:“那就毁掉这‘引’!只要能救‘荣’和星域!”

“不可!” 林清羽和素衣同时制止。

“贸然毁掉‘引’,不仅你可能身死道消,‘荣’与星域失去平衡支点,也可能瞬间崩溃。” 林清羽沉声道,“况且,‘引’本身亦是了解乃至对抗那‘错误蓝图’的途径。需以疏导、转化、阻断为主。”

她抬头看向正与晶体枝条和秩序锁链激战的离朱,又看向苦苦支撑的素衣,心中迅速推演方案。

“离朱!以真火煅烧那些新生的、尚未完全晶体化的秩序锁链根部,阻断其能量输送!烬,你以寂灭之火,重点攻击巨树树干上那些淡金纹路最密集、搏动最剧烈的节点,那是外来诱导力量的直接接口!注意控制火候,以破坏接口、中断诱导为目标,切勿伤及‘荣’的根本!”

“素衣,坚持住,继续以生命光华护住‘荣’的混沌核心区域,我会助你!”

指令清晰,众人立刻行动。

离朱长啸,不息真火不再分散,而是凝聚成无数细密的火焰飞针,精准地刺入一条条新生的秩序锁链与星域能量网络的连接处,将其“焊死”、焚断,有效延缓了秩序力量的扩散速度。

烬则深吸一口气,将内心所有的愤怒、自责与守护之意,尽数灌注于寂灭之火中。火焰颜色转为深邃的暗灰,温度内敛,却带着一种抹除存在痕迹的恐怖意境。他身形如电,在巨树树干上穿梭,双掌翻飞,一道道暗灰火印精准地拍击在那些搏动的淡金纹路节点上!

嗤——!

暗灰火焰与淡金纹路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纹路剧烈闪烁,试图抵抗、修复,但寂灭之火中蕴含的“终结”与“不可逆”真意,正是这种高度秩序化、依赖严密逻辑结构力量的克星!一个个节点被烧灼得黯淡、崩坏,来自外界的诱导信号明显减弱。

然而,就在烬成功破坏数个关键节点,巨树“荣”的畸变速度有所减缓之际,异变再生!

巨树核心处,那被晶体包裹的部分,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混合了淡金与混沌本源的灰蒙光芒!一段冰冷、宏大、充满诱惑与强制意味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席卷而出,并非针对离朱或烬,而是直接冲向了正在全力辅助素衣、试图深入“荣”意识核心进行“疏导”的林清羽!

“检测到高契合度‘调和者’……具备祖龙本源、高阶信息处理能力及逆熵医道……”

“邀请加入‘万物归序’终极演算……授予‘秩序编织者’权限……”

“共同完善这‘低效混沌’,迈向‘永恒静默’的完美终点……”

伴随着意念,一股庞大到难以抗拒的“秩序同化”力量,混杂着“荣”自身的混沌本源(已被污染),如同粘稠的琥珀,将林清羽瞬间包裹、拉扯,试图将她拖入巨树核心,与那畸变的“秩序蓝图”融合!

“清羽!” “师尊!”

离朱、烬、素衣同时骇然惊呼,想要救援,却被骤然加强的秩序锁链与晶体枝条死死缠住!

林清羽身处那恐怖的融合力量中心,感觉自身的存在、道基、记忆、乃至每一个念头,都在被强行解析、拆解,欲要按照那“蓝图”进行重组。心灯之光剧烈摇曳,左臂龙鳞发出哀鸣,道析之印也因信息过载而运转迟滞。

危急关头,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彻底冷静下来,医者的本能让她在这绝境中,抓住了唯一可能的“病灶”!

“‘荣’的混沌本源尚未完全泯灭……它在痛苦挣扎……这‘蓝图’与它的结合,也并非完美无缺……存在‘排异反应’!” 道析之印捕捉到了那被掩盖在宏大秩序之下的、属于“荣”自身意识的细微悲鸣与抗拒!

“既然是以‘引’为媒介,以混沌为基的畸变……那么,解药或许也在其中!”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她不再抵抗那股拖拽与融合的力量,反而主动放松心神,将一缕最为精纯的、蕴含着她对“生机”、“平衡”、“自由演化”终极感悟的医道真意,连同左臂龙鳞中那份启明祖龙“守护生命”的古老遗志,化作一枚温润而坚韧的“道心之种”,主动送入了那包裹她的、被污染的混沌本源之中!

同时,她咬破舌尖,逼出一滴璀璨如星、蕴含着她涅盘重生后全部生命烙印与道血精华的——原初道血!

这滴道血,与洒落枯荣、诞生烬的那滴同源,却更为纯粹、强大,蕴含着林清羽作为“刺世天罡”巡游万界、治愈星辰所积累的全部功德、感悟与“逆熵”特质!

“以我道血,溯源归真!以此道种,唤醒混沌!”

她清叱一声,将那滴原初道血与“道心之种”融合,化作一点微弱却无比璀璨的金红色光芒,悍然打入巨树“荣”那被晶体包裹、正激烈“排异”与“挣扎”的本源最深处!

这不是攻击,而是最极致的“嫁接”与“唤醒”手术!是以自身生命本源为引,去激活“荣”被压抑的混沌真性,去增强其对抗“秩序蓝图”污染的“免疫力”!

刹那间——

巨树“荣”通体剧震!那晶体化的部分爆发出刺目的混乱光芒,淡金色纹路与灰蒙混沌疯狂冲突、交织!包裹林清羽的融合力量骤然失控、崩散!

林清羽脱困而出,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那滴原初道血的消耗,对她乃是伤及根本的重创!

但她的付出,换来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巨树“荣”的树干上,被林清羽道血与道种打入的位置,一点金红色的光芒顽强亮起,如同在冰冷的晶体心脏中,重新点燃了一簇温暖的生命之火!这一点火光迅速蔓延,所过之处,淡金色的秩序纹路被逼退、消融,晶体化的结构出现裂纹,重新流露出属于混沌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灰蒙光泽!

“荣”自身被压抑的意识,在这“同源道血”与“医道真意”的强烈刺激下,发出了自被侵蚀以来最清晰、最痛苦的咆哮与……觉醒的怒吼!

整个枯荣星域的混沌能量,仿佛受到了帝王的召唤,开始剧烈沸腾、反扑!那些被强制梳理的秩序锁链大片大片地崩断,外来的诱导力量被强行排斥!

星域的“有序化”进程,被硬生生打断、逆转!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危机将解之际,那被打入“荣”本源深处的“秩序蓝图”残余,以及外来的诱导力量源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彻底激怒,做出了最后的反扑!

巨树“荣”的核心处,那点尚未被完全净化的淡金光芒,猛地收缩、凝聚,化作一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由无数微型几何符号构成的“种子”——“归源之种”!与此同时,星域外围虚空破碎,三道比之前拦截者更庞大、气息更恐怖的银白色“信息堡垒”,缓缓浮现,冰冷的意念锁定了枯荣星域,尤其是巨树“荣”与状态虚弱的林清羽!

更让人心悸的是,在“荣”的树干上,那些被林清羽道血逼退的秩序纹路消散处,竟然浮现出了一些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的暗红色纹路,隐隐构成一个残缺的、令人望之心悸的图案——

那图案的形状,竟与烬眉心的“万象归源引”,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原始、蛮荒,仿佛是一切“归源”概念的……太初道纹!

“那是……什么?” 素衣失声。

烬看着那暗红道纹,眉心封印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与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诡异的……亲切感?

林清羽强撑着抬头,看着那枚悬浮的“归源之种”、三座逼近的“信息堡垒”,以及“荣”树干上浮现的诡异“太初道纹”,嘴角溢出一丝苦涩而决绝的血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枯荣星域的危机,似乎才刚刚揭开更可怕真相的一角。

而她的状态,已至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