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久了,街坊邻居也发现了吴堪的变化。他们看到吴堪的脸上总是挂着笑,衣服干净整洁,家里还时常飘出饭菜的香味。大家好奇,就问他是不是娶了媳妇。吴堪老实,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县令的耳朵里。这个县令姓王,是个出了名的色坯,而且贪婪暴虐。他听说吴堪一个穷小子,家里凭空多出个美娇娘,顿时起了歹心。
第二天,王县令就把吴堪叫到堂上,皮笑肉不笑地问:“吴堪啊,本官听说你最近时来运转,娶了个天仙似的媳妇?怎么也不请本官去喝杯喜酒啊?”
吴堪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跪下说:“大人明鉴,小人……小人没有成亲。”
“还敢狡辩!”王县令把惊堂木一拍,“满城都传遍了!你说,你那媳妇是哪儿来的?若是良家女子,可有媒妁之言?若是来路不明,那你就是拐带人口,可知罪?”
吴堪吓得冷汗直流,他总不能说媳妇是块石头变的吧?那不被当成疯子才怪。他只能一个劲地磕头,说:“大人,小人冤枉……”
王县令见他不说,心里更加肯定那女子有蹊跷,说不定是什么稀世的宝贝。他眼珠一转,想出个毒计。他对吴堪说:“这样吧,本官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最近城里闹水患,城东的河堤又塌了一处,你去监工修好它。若是修好了,你媳妇的事,本官就不再追究。若是修不好……哼哼,你就等着坐大牢吧!”
这分明是刁难。修河堤是件大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哪是一个小吏能办到的?而且城东那地方是出了名的“豆腐渣”地基,用普通的石头泥土,根本不管用。
吴堪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把事情跟石娘一说,急得快哭了。石娘却一点也不慌,她温柔地安慰他:“相公别急,天无绝人之路。你明天只管去工地,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吴堪愁眉苦脸地来到城东工地。工人们都懒洋洋的,谁也不肯出力。就在这时,石娘提着一个篮子来了。她给每个工人都送来了热腾腾的包子和米酒,大家吃饱喝足,精神头也足了。
然后,石娘走到河边,从袖中取出一块五彩的丝帕,在河水中轻轻一涮,再往空中一抛。那丝帕化作一道彩虹,落在河堤的缺口处。紧接着,她让工人们把普通的泥土和碎石填上去。说来也怪,那些原本松散的材料,一碰到那彩虹的光芒,立刻变得像铁铸的一样坚固,牢牢地黏合在一起。
不到半天功夫,那处缺口就修好了,而且比原来任何一段都结实。吴堪和工人们都看傻了眼。
王县令听说河堤修好了,半信半疑地跑来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摸着那坚不可摧的河堤,心里对石娘的来历更加好奇,也更加贪恋。他知道,这绝非凡人能做到。
一计不成,王县令又生一计。他把吴堪叫来,说:“河堤修得不错,本官很满意。不过,本官的后花园里,还缺一座假山。我听说你媳妇心灵手巧,你让她给我用石头堆一座天下最美的假山出来。限她三天之内完成,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这比修河堤更过分。堆假山是精细活,哪能三天完成?吴堪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回到家,吴堪把王县令的无理要求一说,气得直跺脚。石娘却依旧平静,她对吴堪说:“相公,这恶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这也是我们离开此地的好机会。你明天去告诉他,假山我会堆,但需要他亲自来监工。”
第二天,吴堪把石娘的话传给王县令。王县令一听石娘答应了,乐得合不拢嘴,当即答应第二天一早就去。
第二天,王县令带着一帮家丁,兴冲冲地来到吴堪家。可他一看,院子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假山?他正要发怒,石娘从屋里走了出来。
“县令大人,假山就在此,请看。”石娘说着,轻轻一挥手。
只见院子里那块被吴堪捡回来的、已经变得灰暗的石头,突然飞到半空中,瞬间变得像小山一样大,五彩光芒大盛,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仙境。那石头上,奇峰罗列,怪石嶙峋,有飞瀑流泉,有苍松翠柏,简直就是一座微缩的天下名山,精美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王县令和家丁们全都看呆了,张着嘴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就在王县令被这奇景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石娘拉起吴堪的手,纵身一跃,跳上了那座五彩石山。只听石娘口中念念有词,那巨大的五彩石山猛地一震,然后迅速缩小,光芒一闪,连同石娘和吴堪,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只留下一块巴掌大小、灰扑扑的普通石头。
王县令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气得哇哇大叫,命人把那块石头砸开。可家丁们用锤子砸了半天,那石头连个裂纹都没有。王县令抢过锤子,亲自猛砸下去,只听“铛”的一声,火星四溅,石头没事,王县令却被震得虎口开裂,鲜血直流。
从此以后,吴堪和石娘就从阳羡县消失了。有人说,他们得道成仙,去了天上;也有人说,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过着幸福的日子。
而那个贪婪的王县令,因为贪图宝物,逼走了“仙人”,被百姓们唾骂,没过多久,就因为一件贪腐案被朝廷查办,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阳羡溪水依旧日夜流淌,关于善良小吏和五色石女的传说,也随着这溪水,流传了一代又一代。人们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那份跨越了人与石的奇妙缘分,也成了人们心中对美好爱情和生活最朴素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