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娅为了救回自己的女儿奇梅而袭击了人类。如今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位名叫「特帕尔」的工匠。

纳塔 坚岩隘谷

派蒙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道：“按阿尔帕之前说的，那个叫特帕尔的家伙是从回声之子来的吧？我们要怎么找到他？挨个找人问吗？”

“直接找人问太慢了，而且可能会打草惊蛇。”恰斯卡摇了摇头，“我在回声之子有熟人，找她帮忙会快很多。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

左钰的目光投向不远处一棵巨大的红色树木。“她在树上，我能感觉到一股很平稳的生命气息，还混杂着淡淡的机油味。应该是在休息。”

恰斯卡有些意外地看了左钰一眼，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过去吧。”

她走到树下，抬头喊道：“希诺宁，该起床了。”

树冠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身影灵巧地跳了下来，正是回声之子的希诺宁。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众人。“哈…是你们啊…唔…你们等等，我先从树上下去。”

她稳稳落地，伸了个懒腰，动作中带着一丝慵懒。

荧看着她，又看了看恰斯卡，轻声说：“你俩都很喜欢待在树上呢。”

“我上树是为了飞得更久看得更远，一般不会在树上休息。”恰斯卡立刻撇清关系。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到处折腾一整天都不嫌累的。”希诺宁揉了揉眼睛，总算清醒了一些，“所以，这次是为什么事，来打扰我宝贵的休息时间？”

“抱歉了，希诺宁，但这件事很紧急。”恰斯卡的神情严肃起来，“你认识一位名叫特帕尔的工匠吗？”

“特帕尔？”希诺宁思索了片刻，“好像有点印象，应该是普玛家的孩子吧？”

荧立刻追问：“那他现在就在回声之子吗？”

“不，起码好几年前就不在了。”希诺宁摇了摇头，“说起来，你们又为什么要找他？”

荧和恰斯卡对视一眼，尽量简明扼要地将「燃素翼」和绒翼龙袭击商队的事情说明了。

“「燃素翼」？”希诺宁听完，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特帕尔这小子，居然真能鼓捣出这么不得了的东西…看来今天的休息时间是要没了。”

派蒙好奇地问：“「真能」？难道他以前就研究过类似的东西？”

“是，差不多就是从花羽会回来之后，他开始研究用人造物飞向天空的方法。”

恰斯卡立刻想到了什么。“是在成为「失翼者」之后…人造物，就跟你帮我造的那把枪一样吗？”

“你的那把「枪」可比最高傲的绒翼龙还要难驯服。而他想要的，是让没有天赋的普通人也能自由飞行。”希诺宁解释道，“不过他那时候总是失败，炸过好几回工坊，连自己的小命都差点丢了。至于后面的事，我没太关注过。”

她继续说道：“特帕尔的父母早年曾在外游历，后来有了特帕尔才回到部族，但也选在了偏僻处定居，不怎么与人交流。部族里的人跟他们都不算很熟，要了解特帕尔的详细情况，还是去找他的家里人比较好。我现在去把普玛约出来，你们就先在我的工坊前面等一会吧。”

三人和恰斯卡来到希诺宁的工坊前，稍等了片刻，希诺宁就带着一位神情憔悴的妇人走了过来。

“久等了，这位就是特帕尔的母亲，普玛。”

派蒙刚想上前打个招呼。“您好，我们是…”

“寒暄的话就免了吧，我不想多谈那个人的事。”普玛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充满了厌恶。

派蒙被噎了一下。“欸…？”

“他早就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我可没有那样的孩子！”普玛的声音尖锐起来，“他心里就只有飞上天去的白日梦，不管我们怎么劝都执迷不悟。”

她从怀里掏出一本陈旧的手记，扔在地上。“哼，最后一走了之的时候，还说什么要在天上造工坊，省得被地上的人指指点点。这是他留下没带走的手记，你们有什么问题，就自己翻吧。我不想再多说了。”

普玛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我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儿子，反正他也从没认过我这个妈。”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恰斯卡沉默了。

派蒙小声说：“没…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会这么差啊…”

“她的丈夫，特帕尔的父亲不久前刚刚去世。但就算是在父亲的葬礼上，特帕尔也没有回来露面。”希诺宁叹了口气，“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普玛才会对特帕尔彻底死心吧。我先去安抚她了，有事回头再聊。”

“麻烦你们了。”恰斯卡对着希诺宁的背影说道。

派蒙看着地上的手记，问：“那现在的线索，就只剩下这本手记了？上面都写了什么？”

左钰弯腰捡起手记，指尖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奥术光辉。“奥术洞察。”他快速地翻阅着，无数信息流过他的脑海。

“第九十七号记录：实验失败了。「烬城」奥奇卡纳塔的技术，果然没那么容易复现。离开「遗物」支持的浮空装置很快就坠落了，是功率还是重量的缘故？也许现阶段还是得依靠来自烬城的部件。”

“第一百二十号记录：一群该死的庸人！居然质疑我的理想！只不过是摔了几个工坊罢了！连一点风险都不敢冒的话，还怎么超越前人？哼，反正「遗物」还在我手上，只要继续研究，总会有进展的。”

“第一百三十三号记录：连老爹和普玛也不支持我了，一定是部族里那群庸人挑唆的！哼，就算地上没有一个人支持又怎么样？我自有我的「门路」。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我的梦想是整片天空。”

恰斯卡听着左钰念出的内容，总结道：“嗯，「燃素翼」的早期构思，还有「空中工坊」的设想。「烬城」奥奇卡纳塔，看来「燃素翼」的技术原型，就是从那来的了。”

“他居然真想造出一个飞在天上的工坊？光凭他一个人，真的做得到吗？”派蒙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荧的目光落在了手记的图纸上。“话说图纸上的气球，好像在哪里见过？”

派蒙立刻反应过来。“啊！是试炼场地上面的那个！飞得特别高的气球！”

“那个气球出现有一段时间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飞上去的。”恰斯卡皱起了眉，“但如果它不是被谁放「上去」，而是因为什么故障，从更高的云层之上，「降落」到现在的高度呢？”

荧的眼神一凝。“难道说它是…”

“空中工坊的一部分？”派蒙接话道。

“很有可能。”恰斯卡的神情变得严肃，“难怪连伊西多尔都不知道特帕尔的据点在哪里，原来是藏在了云层之上。”

左钰合上手记，说道：“靠他一个人当然做不到。这本手记里充满了失败的记录，他提到的那个来自烬城的‘遗物’才是关键。没有那个核心部件，他自己的发明根本无法稳定运行。所以他才需要捕捉绒翼龙，从它们身上抽取更纯净、更稳定的气态燃素来作为替代能源。”

“居然还真是藏在天上，那我们要怎么上去呢？恰斯卡你，能飞那么高吗？”派蒙焦急地问。

“很有难度，要是再带上荧和左钰，就更不可能了。”恰斯卡摇了摇头，“就算用了「燃素翼」应该也飞不了那么高，除非是用上手记里说的「遗物」。”

“「遗物」应该还在特帕尔手里，估计是指望不上了吧。”派蒙有些泄气。

荧看向派蒙。“派蒙能飞那么高吗？”

“飞不了！怎么想都飞不了吧！再说了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上去打特帕尔吗！”派蒙立刻抗议。

“派蒙的飞行原理更像是对空间的锚定，不是靠推力，不适合高速机动和长途跋涉。”左钰解释道，“我倒是可以直接带你们飞上去，但那样做的能量波动太大了，就像在黑夜里点了个火把，他会立刻发现我们。我们需要一个更隐蔽的方法。”

“放心吧，我们没想出办法，不代表别人也想不出。”恰斯卡说道，“花羽会里的「飞行高手」可不只有我。”

派蒙眼睛一亮。“欸，对哦！还能去找阿尔帕长老呢！还有那个穆托塔！”

“没错，他们经验丰富，对纳塔的各种气流和环境了如指掌。”恰斯卡点了点头，“回花羽会去咨询一下他们的建议吧。”

穆托塔看着部族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忧心忡忡地对恰斯卡说：“恰斯卡，你们可算回来了，部族里的氛围越来越严峻了，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阿尔帕长老也叹了口气，补充道：“还有人怀疑我们控制住商队的人，是不是在偏袒飞行队，想要打压「燃素翼」。”

荧听着，眉头紧锁。“控制住了商队，矛盾却还在扩大。”她轻声说道，“难道不只有商队的人在作乱？”

“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恰斯卡的神情很严肃，“但要找到确凿的证据，还有一道难关。”

她将特帕尔利用烬城遗物制造「燃素翼」，并可能建造了空中工坊的猜想告诉了众人。

“来自烬城的「遗物」？过去这么多年，奥奇坎的遗毒居然还在激起矛盾…”穆托塔的表情变得凝重。

“空中工坊…试炼场地上空的热气球…这就是你们接下来的目的地吗？”阿尔帕长老看向他们。

荧点了点头，问道：“有办法上去吗？”

“不管是靠绒翼龙还是用「燃素翼」都飞不了那么高…特帕尔真的会在那儿吗？”阿尔帕长老对此表示怀疑。

穆托塔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唔…方法…倒也不是没有。”

“还真有啊！”派蒙立刻来了精神。

“你们还记得试炼场地内的那些喷口吗？之前的地脉异常跟阻塞，导致了气态燃素匮乏。”穆托塔分析道，“但如果在气态燃素充盈的现在，反过来重新堵住它们的话…”

恰斯卡立刻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只留下最高处的喷口，把所有压力都集中到那里？”

“这么一来，聚集的气态燃素就会在最高处形成极强的风压…”

“然后我们就能乘着风飞上去了？”派蒙兴奋地接话。

穆托塔点了点头：“嗯，虽然会有些冒险，但以恰斯卡的技术，应该不成问题？”

“真是有够冒险的…但确实有可行性。”阿尔帕长老也表示赞同。

“封堵喷口的技术细节，可以去试炼场地找因卡纳克问问。”穆托塔建议道，“恰斯卡…能不能抓住飞在天上的证据，就看你们了。”

一行人匆匆赶到翘枝崖的试炼场地，向因卡纳克说明了情况。

“原来如此…可真是大胆的构思…”因卡纳克听完后感叹道。

“因卡纳克，时间紧迫，有什么能尽快封堵喷口的方法吗？”恰斯卡直接问道。

“从技术上来说，我建议还是好好测算和规划之后再出具体方案…不过我想你们肯定不乐意听这个。”

荧干脆地回答：“确实。”

“那就只剩下最简单粗暴的方案了——看到那些固态燃素了吗？”因卡纳克指着山壁上悬挂的巨大岩块，“之前调查的时候，我们发现它们内部形成了某种稳定结构，不会轻易损坏…但也形成了一些结构性弱点，虽然只要不同时受到打击，就不会有事…”

“那要是一齐攻击的话，会发生什么吗？”派蒙好奇地问。

因卡纳克咧嘴一笑：“会直接崩落哦。”

“好吧，我大概猜到你的计划了。”恰斯卡看着那些巨大的岩块，已经明白了。

“不愧是你！只要对好角度、一齐攻击所有弱点，让它们往喷口的方向砸下来…就能封堵喷口啦。”

“确实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案，挺适合我的。”恰斯卡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动手。

左钰却拦住了她，他抬头看了一眼山顶的固态燃素，又看了看谷底的喷口，平静地说：“不用那么麻烦。”

他向前走了几步，抬起右手。随着他的动作，山谷中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那几块悬在山顶、如同小山般的固态燃素开始剧烈震动，无数碎石簌簌落下。

“万象天引。”

左钰的手掌猛地向下一压。那几块巨大的固态燃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瞬间脱离了山壁，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精准地朝着谷底的几个喷口狠狠砸了下去。

“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山谷中回荡，大地都为之震颤。烟尘散去，所有的喷口都被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居然还真的成功了…”派蒙看着这惊人的一幕，结结巴巴地说，“话又说回来，我跟荧该怎么上去呢？”

“可以让姐姐借助风力带你们上去——她其实一直跟着我们呢。”恰斯卡抬头看向天空。

话音刚落，一头巨大的绒翼龙从云层中现身，正是柯娅。

“欸…完全没发现…”派蒙惊讶地看着柯娅。

荧也有些意外：“为什么不直接飞过来…”

“估计是不想接近人类的部族…或者不想接近我吧。但现在…需要她的力量了。”恰斯卡的声音有些复杂。

柯娅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缓缓降落下来。

“哇！没、没召唤就直接过来了…”

柯娅对着恰斯卡低鸣了一声，像是在催促。

“是…你的孩子多半就在上面。”恰斯卡对它点了点头，然后对众人说，“做好准备，去会一会那个特帕尔吧。”

柯娅载着荧和派蒙，恰斯卡则依靠自己的力量，四人借助着从唯一喷口喷涌而出的强大气流，向着高空中的热气球飞去。左钰则什么也没做，只是身体自然地飘浮起来，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边。

“唔…呃…头一次飞得这么快…感觉要吐出来了…”派蒙趴在热气球的吊篮边缘，脸色发白。

荧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顺利上来了就好…”

“嗯…果然，这个热气球看上去跟部族里的没区别，实际上已经被全面改造了。”恰斯卡检查着吊篮里的装置，“是因为改造部分的故障，才从更高处下降到可见高度。”

“你能看出哪里有故障吗？”荧问道。

“有特帕尔的手记在，问题不大。”恰斯卡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控制核心的装置前，仔细观察着，“平时我的枪械出了故障，也是自己保养的。”

左钰也走了过来，伸出手指在装置上轻轻一点，一道微弱的奥术能量流过，他开口道：“是能量传导模块过载了，导致了连锁故障。结构很简单，暴力修复就行。”

“嗯…感觉上差不多了——再往这里踢上一脚就行。”恰斯-卡似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她抬起脚，对着那个模块狠狠踢了过去。

“你平时都是这么保养你的枪的吗…”派蒙吐槽道。

“欸欸欸——还真动起来了！？”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热气球再次缓缓上升，朝着云层深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