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葵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球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猛地向后仰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随着他的嘶吼,祭魂柱周围的虚影突然变得清晰,那些扭曲的手臂纷纷抓住他的身体,冰冷的触感透过锁灵链渗进皮肉。
“是你……是你把我们送进虫腹……”一个虚幻的声音在烈山葵耳边响起,那是被他推下虫巢的护卫队长,“我女儿还在等我回家……”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没满月……”怀抱婴儿的妇人虚影将脸凑近,那张被虫啃得残缺的脸上,还能看到温柔的轮廓。
烈山葵疯狂地摇头,试图甩开这些声音,却发现它们像附骨之疽,钻进他的耳朵,钻进他的鼻子,钻进他的毛孔。他的皮肤下突然鼓起一个个小包,像是有虫子在皮下爬行,那些小包顺着血管游走,最终汇聚在他的心脏位置,形成一个不断蠕动的黑影。
“心魔已成实体,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叶辰收回光幕,看着烈山葵胸前的黑影,“玄冰族的秘法能暂时压制心魔,却会让它在爆发时更加恐怖。你以为靠杀戮能填补的缺口,其实是在给心魔喂食。”
烈山葵的嘶吼渐渐变成呜咽,他看着自己胸前不断膨胀的黑影,突然用头猛撞祭魂柱,“砰砰”的闷响在废墟里回荡。锁灵链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勒得他的脖颈和手腕都渗出了鲜血,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不停地撞着,嘴里反复念叨着:“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的……”
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像巨大的黑布笼罩下来。祭魂柱周围的虚影越来越清晰,它们开始发出实质性的攻击,虚幻的冰锥刺向烈山葵的识海,每一次攻击都让他的身体剧烈抽搐。
“想解脱?”叶辰突然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扩散开来,“那就说出玄冰族隐藏的虫巢位置。这些残魂需要安息,那些还没被吞噬的修士需要救援。你欠的债,总得还一点。”
烈山葵的撞击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胸前的黑影已经膨胀到覆盖整个胸膛,那些游走的小包开始啃噬他的内脏,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抬起头,看着叶辰,眼中第一次没有了狂热和怨毒,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恐惧。
“在……在玄冰族禁地的冰窟里……”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有座通天冰脉……虫卵就寄生在冰脉节点上……那里有……有三千六百个虫卵……再过三天……就要孵化了……”
“还有呢?”叶辰追问,“太上长老的藏身之处在哪?”
“不知道……”烈山葵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里混着黑色的粘液,“他说……他要去天晶界中枢……用万灵血祭开启虫门……”
话音未落,他胸前的黑影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黑虫从他的七窍涌出,在空中组成一张巨大的鬼脸。烈山葵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干瘪下去,只剩下一张紧贴着骨架的皮。
“啊——!”
最后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烈山葵的头颅无力地垂下,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还在看着那些向他索命的虚影。祭魂柱周围的黑影渐渐消散,那些扭曲的虚影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化作点点星光,朝着夜空飘去。
叶辰看着烈山葵干瘪的尸体,沉默了片刻。他抬手挥出一道九色火焰,将尸体连同锁灵链一起烧成灰烬。火焰中,他仿佛看到七岁的烈山葵缩在雪地里,用冻得发紫的小手紧紧攥着半块干硬的饼子,眼神里满是对温暖的渴望。
“心魔起于执念,执念生于不公。”叶辰低声自语,裂穹剑在手中轻轻震颤,“但这从来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夜风吹过废墟,卷起地上的灰烬,朝着玄冰族禁地的方向飘去。叶辰抬头望向星空,九色剑气在他周身流转,形成一道璀璨的光轨。他知道,三天时间,必须赶在虫卵孵化前找到冰窟。
至于烈山葵,这个被心魔吞噬的可怜人,终究没能走出自己挖的深渊。他的故事,只会成为天晶界无数警示故事中的一个,在往后的岁月里,被偶尔提起,然后迅速被新的纷争淹没。
而叶辰的路,还在继续。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罪恶,那些尚未昭雪的冤屈,都在等着他一剑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