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提着行李进了堂屋,看到姜红和江妙善已经说上了话,他悄然放下行李后去了厨房帮忙摆饭。
封卫国倒了一杯水给姜红送到手边,“岳母,您喝口水,一路上辛苦您了;您在火车上都还好吧?有没有遇到事儿?”
五六七十年代的火车上不安稳,人贩子、间谍、小偷,运气不好的话各式各样的人都能遇上。
“都好,我上了火车后找到了座位,一路平平顺顺的过来了。”她没说的是,路上起身去了趟厕所回来差点被人占了座,要不是她豁得出去就真被人把座位占了去了。
妙善握着母亲的手,手上的老茧更多了,也更粗糙了。
“妈,之前给您寄了雪花膏,您没用吗?您的手怎么粗糙了这么多。”
姜红不以为意,“嗐,我一个乡下人用什么雪花膏啊!”
“您放着干嘛呀,时间长了就不能用了。”妙善不赞同女人勤俭节约苦了自己。
“没放着,村里有人买我就卖给他们了。”
妙善脸色微沉,“您要是再这样,等您回去了我可什么也不给您寄了;买了给您寄回去就是想让您保养好一些,不至于冬日里遭罪,给您买了反而您不愿意用了。”
姜红自知理亏,女儿的孝心她转手给了别人,确实不应该;可是,她是真没有用雪花膏的心思,前几年还好,灾年之后她就彻底没心思了。
经历过灾年,她更在意的是到手里的粮食。
如今大队里因为前几年的灾年,如今也没再提大锅饭的事儿,各家的粮食都入了各家的粮仓,不放在一起了。
正因为粮食在各家手里,大家看得到希望,知道干的多得多,干的少得的少;生产大队里那些浑水摸鱼,磨洋工的社员都自觉了不少。
“善善,你别买了,娘用不着;抹了一碰水又没了,还得不停的涂抹,麻烦。”
妙善侧脸叹气,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现实如此。
乡里干活不由人,想多得就得多干;手碰水是常有的事儿,经常反复涂抹润肤的东西确实麻烦了点儿,许多人都不耐烦。
“娘......”
她理解母亲,却不赞同。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她没必要强求别人怎么样。
只要母亲觉得舒心就好。
每个人的认知不同,喜好不同,习性也不同;说的再多不如心甘情愿。
妙善不再劝,而是关心起了母亲在火车上怎么过的。
姜红道:“我带了干粮,饿了就吃干粮,渴了有免费的水,方便的很。”
“连累您受累了。”妙善面带动容。
“你这孩子,娘来照顾你是应该的;这次过来,等你坐完月子娘再回去,能陪你好几个月呢。”姜红笑眯眯打量女儿的面容,粉面桃腮,容色越发盛,肌肤红润;女儿的眼里带着幸福的光彩,寻常女人孕期的疲惫在她身上都看不到,“看到你过的好,娘就放心了;卫国把你照顾的很好,能把妻子照顾好的男人不多,你要好好珍惜,少耍小性子,知道吗?”
妙善脸上的动容一顿,熟悉的话语又回来了。
“娘,您累了吧,厨房里有热水,要不您先洗个澡然后吃了饭好好睡一觉。”
姜红好笑捏捏女儿的手,作为母亲哪里能看不出女儿在想什么,不耐烦听她说这些了呗。
“吃了饭再去洗,眼看天快黑了,洗了澡正好可以睡觉。”姜红轻飘飘揭过,该提点的提点了,她相信女儿有分寸,她就不再继续讨人嫌了,“你怀孕了,肚子这么大,现在还在工作吗?”
妙善摇头,“早就辞职了,近来连我们研究院都受了影响;也就军区有首长他们坐镇,压下了外界的声音,才有现在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