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低头小口喝茶的赵云澜动作微微一顿,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眸中的神色。
坐在顾洲远斜对面的苏汐月,则立刻竖起了耳朵,小嘴微微嘟起。
顾洲远心中暗骂这宁王哪壶不开提哪壶,面上却只能客气道:“王爷说笑了,不过是侥幸偶得拙句,当不得如此盛赞,柳姑娘也只是欣赏词作而已。”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坐在他旁边的赵承渊立刻来了精神,觉得是时候帮好兄弟“宣扬”一下魅力了,连忙插嘴道:
“父王您还不知道吧?前儿个我又去了趟汀兰阁,柳姑娘还特意把我叫到一边问起顾兄呢!”
他学着柳如絮那柔媚的语调,拿腔拿调地复述,“‘小王爷,不知顾县伯府上……可有主母?房中可曾纳妾?’ ”
“哎哟,那关切的模样!临走还塞给我一张名剌,说是务必转交顾兄,请他得空过府一叙呢!”
赵承渊说得眉飞色舞,全然没注意到顾洲远在桌子底下拼命踢他脚,还一个劲儿地朝他使眼色。
“顾兄,你踢我干嘛?眼睛怎么了?进沙子了?”
赵承渊一脸茫然,甚至还关心地问了一句。
顾洲远:“……”
他简直想把这缺心眼的二世祖的嘴给缝上!
以前他还能靠着装傻充愣糊弄过去,可眼下,赵云澜和苏汐月对他的情谊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他虽然还没想好怎么回应,但也绝不想在这种场合、由赵承渊这个二货来挑起这种话题。
果然,赵承渊话音落下,花厅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赵云澜缓缓放下茶杯,抬起眼眸,目光清凌凌地扫过赵承渊。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股无形的冷意让赵承渊莫名地打了个寒颤,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苏汐月将手中的茶盏顿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双美目怒瞪着赵承渊,气鼓鼓地道:
“小王爷你都已经娶妻了,怎么还喜欢去那种地方,还带坏了远哥,那名剌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她以前在京城也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不少京中二代都被她当面数落过,赵承渊倒也没有着恼,只呵呵笑着,也不知该怎么接话。
宁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只是在看一场有趣的热闹。
他乐得见到顾洲远陷入这种尴尬的“桃花局”,这或许能让他更容易找到可乘之机。
顾洲远感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灼人视线,只觉得头皮发麻,如坐针毡。
他狠狠瞪了始作俑者赵承渊一眼,然后干笑两声,试图挽回局面:
“小王爷真是……风趣,柳姑娘不过是客套几句,当不得真,当不得真,那名剌还是退还回去吧。”
顾洲远被赵承渊这缺心眼的一番话搅得头大,他只觉得这公主府的花厅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撑到散场,他赶忙就溜回了他的县伯府。
正好之前答应了太后要为她寻些移栽些山里的“野花野草花”,次日一早,他便以“奉太后懿旨,入山寻访奇花异草”为名,带着熊二、孙阿福等一帮警卫连的弟兄,浩浩荡荡地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