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执白先行,落子轻快,毫不犹豫。沈时安执黑,落子缓慢,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沈少宗主,”宋清音落下一子,抬起头看他,“你觉得魔教和正道,谁会赢?”
沈时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盯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
“正道。”他终于开口,落下黑子。
“为什么?”
“因为正道有底线。”沈时安抬起眼,那双黑眸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魔教没有。”
宋清音笑了。
“有底线的人,往往输得最惨。”她落下白子,“因为对手没有。”
沈时安的眉头微微一皱。
“你在为魔教说话?”
“不。”宋清音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棋盘上。
“沈少宗主,你知道浣花剑派为什么会被灭门吗?”
“因为有人引狼入室。”
“不。”宋清音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静,“因为我们太相信人的底线了。我们以为……”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在灯光下亮得吓人。
“我们以为,这个世界还有规矩。”
沈时安沉默了。
他盯着棋盘,手指搭在黑子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所以你觉得,天阙剑宗也会步浣花剑派的后尘?”他终于开口。
“不知道。”宋清音落下一子,“但至少,你们比浣花剑派聪明。”
“聪明?”
“你收留了我,却也监视着我。”宋清音笑了,“这就是聪明。”
沈时安的眸光微微一动。
“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宋清音反问,“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
她伸手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沈少宗主,你知道江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沈时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不是魔教,不是幽冥血殿,也不是夜无咎。”宋清音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他脸上,“是人心。”
“人心?”
“对。”宋清音点头,“浣花剑派被灭门,江湖上的人都说是花浅浅引狼入室。可真的是这样吗?”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花浅浅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被人骗了,被人利用了。可江湖上的人不会管这些,他们只会说,是她害死了浣花剑派满门。”
“所以?”
“所以人心比魔教更可怕。”宋清音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意,“因为魔教杀人,至少还会给你一个痛快。可人心能把你千刀万剐,还要让你背上千古骂名。”
沈时安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是在为花浅浅辩解?”
“不。”宋清音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落下最后一子,然后抬起头,那双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沈少宗主,你输了。”
沈时安低头看向棋盘。
白子已经将黑子团团围住,无路可走。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推倒了自己的棋子。
“你很厉害。”他抬起头,那双黑眸直直地盯着她,“难怪能从魔教手里活下来。”
宋清音笑了。
“沈少宗主过奖了。”她伸手收拾棋子,指尖不经意间再次擦过他的手背。
这一次,沈时安没有躲。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深不见底。
“宋掌门,”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意味,“你来天阙剑宗,真的只是为了对付幽冥血殿吗?”
宋清音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不然呢?”
“我不知道。”沈时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我总觉得,你来这里,另有目的。”
宋清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过没关系。”沈时安转身朝门外走去,“只要你不做出伤害天阙剑宗的事,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在乎。”
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
“对了,明天开始,你可以在宗内自由活动。”他回过头,那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幽冷的光,“但别想着逃。”
话音落下,他推门而出,留下宋清音一个人坐在屋里。
窗外传来隐约的剑鸣声。
宋清音盯着那扇门,嘴角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自由活动?”
她低声自语,然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已经凉了。
就像沈时安的手。